厮端茶倒水。三弟的地盘多了一个美娇娥,日后还会一直存在,陆显颇为不适应。同时陆二郎心中又喜:正是自己的相助,三弟和表妹才能修得百年好事。自己既然能帮弟弟妹妹到这一步,未尝不能将那流产隐患解决了呢?
罗令妤擅观人眼色,见到陆二郎来找夫君谈事,不等二表哥暗示,她就自寻了借口出去了,把舍中地盘留给二表哥。
新的女君娉娉袅袅地出门,带走了舍中的所有伺候仆从,还体贴地关上了门。陆显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低头对跽坐端正的陆昀说:“……表妹那般知情识趣,定让三弟十分快慰吧?”
陆昀坐在小案前,闻言摸了下下巴,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嗯。”
他早猜过罗令妤若为人.妻,定将夫君照顾得极好。早些时候他尚嫉妒那能娶到罗令妤的郎君,万想不到一年后,抱得美人归的,居然是他。他和罗令妤自相识,一径斗智斗勇,从厌生爱……也颇为传奇了。
不过陆昀和罗令妤不一样,罗令妤凡事喜欢炫耀,陆昀却不喜与旁人分享自己的心事。他笑了一下,就掠过了关于自己新婚妻子的话题,伸手执起案上摆着的茶壶,为二哥沏茶:“二哥又做了什么梦?瞒了这么久,辛苦二哥了。”
陆显一言难尽:……他才过来,三弟就猜出他瞒了那个梦很久了?
陆显面容沉稳,不悦地瞪了眼言行放.荡而随意的三弟。陆昀满不在乎,陆显才叹口气,放低声音:“……我本不愿将此梦告知,因为梦只做了一部分,无头无尾,不知其后会发生什么。我往年解梦,常因为这般一知半解而弄错。我也怕你弄错了梦的本意。”
陆显沉默了下,娓娓说起——
“……我梦到是夏日的时候,建业发生暴.乱,各方势力混战。战火波及到了丹阳城。彼时陆家上下都在丹阳城中,战火烧到了陆家的女眷身上。罗表妹前后奔波,从火中和敌人那里救人……乱糟糟的,到处是血,到处是闯进来的敌人。陆家护卫森严,女眷们只是初时慌乱,后来就听罗表妹的安排了。但是表妹受到了惊,她在当晚便流产了。”
陆显心悸,梦中景象历历在目,仿若能看到那深幽的巷中,女郎捂着肚子蹲下去的样子。满头冷汗,裙下渗血。哪怕一直冷静奔走,与敌周旋,且能帮夫君救护他的家人,可裙下的血越渗越多时,罗令妤也害怕了。
她惶恐着流泪,扣着侍女的手臂发抖:“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
她含着泪:“雪臣哥哥……雪臣哥哥,快去找他!呜呜呜,找他——”
她心中迷惘而惧怕,捂着肚子难受不已。这是陆家这一辈嫡系的第一个孩子,受整个家族的重视。这也是陆昀的第一个孩子,然而、然而……梦中的幽巷,四处纷飞的战火,孤零零哽咽的、晕倒在侍女怀中的表妹,一幕幕,这一日不断浮现在梦醒后的陆二郎眼中。当陆显将这段梦说给陆昀时,心里也颇难过。
陆昀眼眸猛烈地缩了下,垂目不语。
陆二郎看他如此,迟疑下,安慰他道:“其实这个梦十分好破解,比之前你的死局容易很多。罗表妹既是流产了,要破解此梦,三弟就暂时不要碰她好了。如此,她不会有孕,自然也不会在战火中发生意外了。”
陆昀一震。
他抬目,看向这个真诚提意见的二哥。陆昀没忍住:“我新婚妻子,你让我不要碰她?二哥,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陆显不悦:“生死关头,色竟那般重要?”
陆昀:“……”
他以袖覆面,叹口气,没再多说。二哥清闲雅客,舞文弄墨,绝不好色。自是不知那色*欲迷人时,心里想忍,身体也忍不住。牡丹花下死……陆二郎是还没遇到他的那枝牡丹花,是以并不觉得郎君成了亲,就会食髓知味,一味想着那事,难以忍住。
陆三郎只声音艰涩地轻声:“此事……当是意外。多谢二哥提醒,我和令妤会注意的。梦中的事……我绝不允它发生。”
陆显点了下头,看着三弟温润的面容,却迟疑地:“雪臣,自你上次提醒我,说我是幸运之人,被上天眷顾之人,我便有种感觉——我怀疑,我做的梦,从头到尾,都不是你和罗表妹的爱情。我只盯着你的爱情……大约是梦里的人,我只和你熟,你在梦中,又是那般重要。好似一举一动,都能让未来的方向改变。但其实梦的关键从来不是你的感情,我梦的,一直是南国未来的局势。”
陆昀挑眉,意外地看他一眼。
陆显心中重跳,知道陆昀这个眼神,意思是自己可能猜对了。他终于猜对了一次,陆显满心激荡,握住三弟放在案上的手:“那是不是说南国的局势,是要我去改变的?我竟那般重要?我能怎么做……对了三弟,为何在梦中,丹阳城起火,表妹照顾人时,你我都不在丹阳城中呢?那时若是你在表妹身边,她也不至于……”
陆昀面色平静。
陆显可能解不出自己的梦,但他了解三弟。他眉心剧烈地跳了一下,身子倾前,颤抖着压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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