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死结般的麻绳。
她摇摇头。
她不懂,一点都不懂。
“好孩子。”徐氏抬起手,轻柔慈爱地摸了摸月连笙的头,“我和你爹知道你从小都在青州长大,从来没有离开过青州,可现在……”
徐氏有些欲言又止,因为难以启齿,可就算再怎么为难,她都要把话说完。
是以她顿了顿后继续道:“可现在需要你离开,和言儿一块儿离开,到一个远远的地方去,因为青州这儿……已经不适合言儿不适合我们夏家人继续生活了。”
“那娘你呢!?你和爹呢!?”月连笙本就圆圆的杏眼大睁着,震惊又惶恐不安地看着徐氏,“娘和爹跟我们一块儿走的对不对!?”
月连笙没有再问徐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没有问她他们要去往的地方是哪里,远是有多远。
这一瞬间,她心里想着的只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算要走,也是他们一家人一起走。
可听徐氏所言,似乎……并不打算和他们一起走!
“我和你们爹也会走的,只是不能和你们一块儿走。”徐氏将月连笙的手握得更紧,“所以,这一路上只能由你来照顾言儿了。”
“娘和爹为何不能和我们一块儿走……?”月连笙不懂,她觉得她什么都不懂,她只懂得,“我们,我们是一家人啊,为什么不一块儿走?”
她已经没有了亲爹亲娘亲弟弟,没有了一个家,她不想再失去一个家,一个本该温暖美好的家。
月连笙双手颤抖,声音颤抖,便是眼眶,都在微微颤抖着。
“就是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我们才不能一起走。”徐氏又抚了抚月连笙的脑袋,“明白么?”
月连笙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怔怔地看着徐氏而已。
“我已命人将马车备好,待到子时,你与言儿便从偏门离开,现下还有些时间,你与言儿回谦逊园收拾收拾行李。”徐氏眼眶红红,神色却是极为严肃极为认真。
因为她在说的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月连笙心中有很多不明白,她有很多话想要问,可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有时候有些事情,是不管怎么问都问不到答案的。
夏温言则是一直沉默着,他看似很平静,可他搭放在腿上的隐隐发颤的手却彰显了他内心的不安。
徐氏与月连笙说的这些话,方才在谦逊园里的时候夏哲远也与他说过。
他像月连笙一样不明白,也像她一样根本问不到答案。
他们能做的要做的,就只是离开而已。
*
夏温言从记事开始,就住在了谦逊园。
因为他体弱多病的原因,他几乎足不出户,是以他所有的记忆,几乎都是在谦逊园里的。
他还清楚地记得六岁的时候,娘神秘兮兮地将一个罩着布的小笼子递给他,让他掀开布来看看。
掀开罩布后,他看到了两个可爱的小东西,一只小狗和小猫,娘说看着他喜欢,就给他找来了,可以陪着他。
那时候,他开心得不得了,娘看着他笑,也笑得开心极了。
后来,小狗和小猫都死了,他伤心极了,娘为了让他开心起来,给他找来了山茶花,手把手与他一块儿将山茶花树苗种下,娘说,漂亮的山茶花也能陪伴他。
再后来,他的谦逊园里春日里开尽烂漫,夏日里绿荫浓浓,即便是冬日,也会给他的小天地里添上一抹色彩,让他知道冬日也不尽然是冰冷的。
小时候,娘还时常在谦逊园里陪他玩儿,给他说外边种种有趣的事情,爹则是在树荫下教他习字教他下棋。
后来,又多了知信和晃晃的陪伴。
他虽然常年与药石为伴,不能如常人一般随意走动,甚至连院子都鲜少出得了,但是他从来什么都不缺,他拥有的甚至比寻常人还要多。
他甚至还娶到了妻子,这是他从未敢想过的事情。
所以他很知足,从不怨怼。
这些美好的事情,都是在谦逊园里发生的。
可如今,他却是要离开这承载着他所有过往的地方。
夏温言心中很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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