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回小镇的主街,鹿尘才放慢了车速。傍晚的风挟裹着些许凉意,让她彻底清醒。
如果那怪人真的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她这么一走了之,是否欠妥?
木岭镇民风淳朴,尚未被过度开发成旅游景点,所以很多原住民对于外来人员很是友好,不仅不排斥,而且还主动帮助那些遇到困难的家伙,比如徒步旅行迷了路的驴友、车子抛锚干着急的司机等等。
从鹿尘决定留下来的那刻起,她看到听到的都是外界对木岭镇的肯定和赞扬。每逢周末她都,搜集关于木岭镇的新闻报道,然后打印出来张贴在镇中心广场的宣传栏里。风雨无阻地坚持了一年多,鹿尘荣获了“木岭镇义务宣传员”的称号,镇长亲自颁发了一枚特制的徽章给她。
一个人的能力越强,承担的责任也就越大,更何况鹿尘向来古道热肠,她的“公司”也是帮忙为主、盈利为辅。
时间久了,人们渐渐了解了她的性格,不再强行往她手里塞报酬,而是拿一些家中自制的特色吃食给她送来,解了她佐酒的燃眉之急。她在忙碌了一天之后,总是喝上两杯解解乏,虽然有这个嗜好,却浅尝辄止从不贪杯。
大家喜欢叫她“爱喝酒的小鹿”,谈起她的时候像是在说自家孩子那样随意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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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骑到了七婶家门口。鹿尘停下车,酒完全醒了。她刚要敲门,门已经被人拉开,而门里站着的竟是……那个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鹿尘瞠目结舌。
“他啊,聪明得很!知道抄近路,沿着湖边走,半袋烟的功夫就到我家了——”跟在男人身后的七婶代他答道,“小鹿,你们已经见过了?”
鹿尘点点头,“刚才在老屋门口遇见过。”
“那可巧了!”七婶乐呵呵地瞅瞅男人,再瞅瞅鹿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房客,远道来的画家,还留过洋,学问大着呢!”
画家?难道艺术家都是这样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鹿尘打量男人的眼神带着嫌弃的意味,对方倒是不介意,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笑了笑,“我不是坏人。你不用逃那么快,喊都喊不住。”
“我的反应很正常。”鹿尘面露尴尬,却努力保持着微笑,“毕竟我从没见过你,你的样子、说的话,都不像正常的好人……”
男人又笑,“是吗?那你告诉我,正常的好人长什么样?”
“呃……”鹿尘抿抿嘴唇,“好吧,那请你回答我,哪有人初次见面就让陌生人请吃晚饭的?我不搭理你,你就厚着脸皮盯着我干活?”
男人索性大笑起来:“哈哈——我从来都是这样,见过面就是朋友,何来陌生一说?”
七婶插嘴问道:“哎哎,听着不对劲,你俩咋了?”
“没什么,之前可能有一点误会。”鹿尘感激地望着七婶,“老屋的院子我已经收拾好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打扫房间,周六入住肯定没问题!您先忙,我走了——”
说时迟那时快,鹿尘骑上自行车狂奔而去。七婶叹道:“这孩子,啥时候变得毛毛躁躁了?”她回头望望似笑非笑的房客,说:“小伙子,咱们走,你先到赵猛家借住两晚上,后天再搬进老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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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傍晚,七婶的孙女在放学回家路上被鹿尘拦下,归还了老屋大门的钥匙,鹿尘像摆脱了烫手山芋那般一身轻松,唯恐再和画家房客打照面,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住处。想着第二天要乘长途汽车到市里办事,她吃过晚饭,早早地洗漱,刚换好睡衣,门铃忽然叮咚叮咚地叫了起来。
透过猫眼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她想避而不见的那位画家——当地方言称这种人为勺子,脑子缺根弦的那种。
“这么晚了,你有事吗?”鹿尘隔着门板发问。
“不要总是你你你的称呼我,我有名字,萧云溪。”
鹿尘才不管他姓甚名谁,语气极不耐烦地发问:“我要休息了,没事你请回!”
“我来请小时工帮忙搬家!”
“对不起,我没空——”鹿尘喊道,“门上不是挂着停止营业的牌子吗?你找别人吧!”
萧云溪并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七婶告诉我,整个镇子只有你的公司提供搬家服务。我没法找别人,只能找你。”
鹿尘感觉心火已被点燃随时要形成燎原之势了,她强忍着不快,随手抓过一件运动外套穿上,锁好防盗链才将门拉开一条缝,“我感冒了,想早点休息。搬家的事,你问问七婶,让她帮着找几个街坊帮忙。”
“嘿,不要没病装病。”萧云溪一眼就识破了她的托辞,“生意找上门,你没有拒绝的道理。再者我的行李不多,重的我自己提,你拿小件,用不了半个钟头就能搬完,我给你这个数——”
鹿尘看了看萧云溪手指比划的v字,“二十?谢了,我不缺这点钱。”
“两千。”
“成交!”
鹿尘从来不会和钱过不去。正好她帮忙筹备镇中心小学的图书室,从社会各界募得一些童书和工具书,再进市里添置几个书架就能向孩子们开放了。搬家费用如此可观,错过岂不可惜?
她折回房间,在睡衣裤外面直接套上了干活时穿的蓝色工作服,戴好手套,和萧云溪一起去了赵猛家。待她看到对方口中所谓的小件物品,顿时怒火中烧。
“这位大叔,你确定没有捉弄我?”她指着十多套牛皮纸包裹着的大小各异的画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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