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盛京,时节已经是秋末冬初,天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比一天的寒冷起来。
盛京城内,偶尔能见到的阔叶树木,叶子早就掉光了,剩下光秃秃的树杈子刺向天空。不时飞过来一两只寒鸦,落在树杈上叫几声。反复忍受不住这种萧瑟,便又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
盛京城外,东北地带常见的针叶林,松针的颜色也由嫩绿改换成了老绿色。颜色深一点,便可多吸收一点阳光,多制造一点养分,在这即将到来的漫长的冬季也能多熬一天。
自从东江毛文龙站稳脚跟后,建奴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差了下来。
此时山上的蘑菇也好,松子也好;田地里种植的小麦也好,大豆也好,凡是能收获的东西,都已经进了仓库,确保没有一粒一颗的遗漏。
宁完我小心翼翼的反复统计过后,看看了数字,脸色难看了起来。仿佛不敢相信似的,又低下头来搬出各地的账簿,从源头再核算了两遍。数字还是这个数字,这下才不得不心灰意冷的接受这个事实。
今年能用来过冬的粮草,只有去年的一半。而要喂饱的人口,还有去年的七成。
去年闹了三个月的饥荒,实在太惨了。好不容易从袁督师手中买到粮草,结果却被人下了毒。只有饿过肚子的人才知道,这人啊,可以杀死、吊死、烧死、烫死,独独不能饿死。
唯有饿死最为悲惨,做了鬼也只能是饿死鬼。即使粮草有毒,对于饿疯了的辽地汉民来说,谁又在乎呢?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白米饭,然后心满意足的、无痛无苦的瞬间死去,谁说这不是一种幸运呢?
汉民人多而贱,毒死多少也不用在乎,可惜女真族人不行。眼见着建奴大军中也有人不断死去,军心开始动摇,大汗不得不孤注一掷,出动大军前往辽东抢粮。
难得老天开眼,袁督师也配合,没有想象中的血战,大军不费一兵一卒便取回了六万石粮草。
这六万石粮草,对于大金来说也不过杯水车薪而已。说不得把有毒的粮草分发给辽地汉民,而建奴大军和女真百姓则用这六万石粮草熬粥喝。顿顿喝粥,这才总算熬了过来。
今年?宁完我不敢想象了。
抱着账本,宁完我来到了盛京伪皇宫前求见。
虽然汉人在建奴面前地位不高,甚至连范文程都要忍受莽古尔泰的欺负,自动自觉的把小妾送上。不过在皇太极面前,范文程、鲍承先、宁完我等文臣武将还是颇受重视的。建奴归建奴,皇太极归皇太极。建奴对汉人的轻视不会影响到皇太极,皇太极对部分汉人的重视也影响不到其他建奴,大家各玩各的。
此时,皇太极正和范文程、鲍承先在皇宫议事,听到下面亲卫来报,便吩咐把宁完我请了进来。
宁完我进了大殿,发现众人正在讨论李瓶儿之事,此事自己也有份参与,辽东也好、东江也好、大明内地也好,各地的细作都由自己掌管。眼下正好有最新的消息过来。宁完我便把粮草这个坏消息先放了一放。参与到众人的议论中来。
却见皇太极开口道:“此事可查清楚了?自从月初派出李瓶儿,还有二十八名细作前往伪明内地行事之后,不仅细作们没了消息,连李瓶儿都没有消息传回来?到底出了何事?可有查出?”
虽说皇太极没有点名道姓的问,不过宁完我一听便知道,此话得由自己来答。
细作掌握在自己手里,行事没有消息,自然也得自己派人去查。
自从细作们和李瓶儿失联之后,宁完我已经先后派了数波人马前往天津、北京等地调查此事。刚好今天已经收到了第一波回音。
于是,宁完我开口答道:“回大汗,自此事之后,奴才已经派人前去调查,今天已经有了消息传回。据探子回报,十日前,伪明天津卫曾发出告示说,黑风口有山贼打劫驿道,杀伤行人,后来被辽东士卒剿灭。算算日子,刚好就是咱们在黑风口行事的那两天。”
皇太极听后满脸无奈。派遣细作去打个劫,还不是玩真的,假装打劫而已,没想到被当做真的劫匪给剿了。真是倒霉到家了,大明那么多真的劫匪,天天打劫都没事,自己派人假扮了一回便出事了,这得上哪儿诉冤去啊!
旁边范文程插嘴了,开口说道:“大汗,依照在下的猜测,这绝不是天灾,实乃**。此事太过蹊跷,咱们派出的细作又不是傻子。既然行事,多少会派出探子查看附近情形。倘若有伪明军队在侧,岂肯轻易动手?实在迫不得已一定要冒险动手,就不会在伪明军队附近制造一点乱子拖住伪明军队,然后再趁着这个空挡快速动手?再退一步说,即使真得身份暴露,被伪明军队围住了。黑风口四周全是大山,只要往山里一钻便能逃出生天,结果竟然连一个人也没逃出来?可见此事必有蹊跷。”
范文程说完,转头看向宁完我,开口道:“公甫兄,此去调查的细作可有发现异常之处?”
宁完我最初的想法和皇太极一样,以为是喝凉水也塞牙,走霉运而已。听完范文程的分析,也不仅点头起来,辉岳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天底下的阴谋诡计很少有能瞒过他的眼睛的。怪不得咱们汉人三谋臣之中,这货稳居首位。
听到范文程开口问自己,宁完我便收回了心思,回忆起细作的奏报来。
过了半晌,宁完我开口道:“此事关系甚大,在下先后派了两拨细作前往天津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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