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铁甲军俱都跪了下去,呼啦啦跪了一地。
“参见瀚海王!”声音此起彼伏,在叶莲身周响起,震得她耳膜簌簌鸣响。
车声辘辘,战车缓缓驶过来,叶莲抬眼望去,一片血红色里,便见那车上站着的黑衣黑甲的大将正朝她这里看来。
那张脸分明再熟悉不过。
修长的黑眉,微有些上吊的凤目,眼角含春,只是一个眼神,便已fēng_liú入骨,即使是一身戎装,也不见半点更改。
“师……”叶莲将那个“父”字连同嘴里的血渍一起吞了回去。
他不是师父,他是瀚海王,可是谁来告诉她,这个瀚海王为什么长得那么像梅君舞?
易主
他的目光隔着那许多人望过来,有那么一刻,叶莲觉得他是望着自己的,然而目光冷淡,毫无温度,却又好像不认识她。
而后他转开眼去,战车不停,继续朝前驶去。
西肼人源源不断进入城中,叶莲只觉眼前晃过去一片又一片的黑,冷汗如雨而下,腌渍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火炙般痛。两个粗鲁的家伙一左一右反扭住她双臂,她浑身脱力,却也无力挣扎。
恍惚中听到马蹄声响,有一骑倒走回来在她身边停下,有人道:“先找个地方关起来,别让她死。”
跟着便听桓海应道:“明白了,慕容大人。”
叶莲被拖到城北边的一所空屋子里关了起来,她一直睁着眼,努力保持清醒,却到底支持不住,被推进去时,她一下子便倒了下去。
桓海从外面丢进来一盒药膏,面无表情道:“这是伤药,自己上一点吧!”
叶莲仿佛没有听见,就那么躺在地上,一双眼直直望着天顶,却没有焦点。
脑子里像有千军万马在厮杀,血……到处都是血,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不停的倒下,遍地都是尸首。
还有人的脑袋,一颗、两颗……无数颗,全部在天上飞。
它们在天上跳舞。
最后那些脑袋全部重合起来,幻化成一张大大的脸,清晰无比,她可以看得见他的每一根眉毛,他的眉飞起来,生动而鲜活,眼中盈盈含笑,轻轻唤她:“小叶莲——”
梅君舞……
西肼瀚海王?
叶莲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喉头腥甜,只咳了一声,便有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天已透曙,一抹朝晖映照在雕月殿前。
西肼人已然破开内城城门而入,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像铁桶一般,数百枝明晃晃的箭镝齐齐对准院中之人。
薛青田站在院中,乱发苍苍,仰首凝望檐头那只黑雕。
都毁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他面上一片悲怆之色,目光落下来,自殿阶上坐着的大总管李儒、太翁、紫翁、天翁,朔初轩虞、残月林天翔脸上一一掠过,弦音梅君舞外出办事还未回来,眉刀白蕊偷跑出城下落不明,晦胗金牡丹、盈凸秦祟阳、下戎段品战死,于是便只剩了这么几个人。
苦战一夜,余下的几个人、包括他都已负伤挂彩,精疲力尽,还有几百名弟子,也都是伤的伤、残的残,横七竖八躺在院子里。便是他武功再高,又如何是人山人海般西肼铁甲军的对手?
还有薛棠,就算痼疾痊愈,到了如斯境地,难道他就真的能活下去?
车轮声滚滚,直响至院门外方停住。
自车上步下一人,背负双手缓缓走了进来。
众人目光一起落在那人身上,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薛青田朝前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人,惊道:“梅君舞?”
梅君舞一双凤目微微眯起,唇边是傲慢而自负的笑意:“我忘了告诉你们,我不姓梅,我姓燕,燕君舞——便是被你妻子杀掉的那位西肼睿嘉帝的儿子。”
薛青田猛地倒退一步,原来如此,他竟是西肼人!
这个人在黑雕城甘居人下这么多年,竟是处心积虑来报仇。
太翁颤巍巍自殿阶上站起,抬着染血的手指指住燕君舞道:“你在黑雕城这么多年,原来是寻机报仇的?”
“报仇?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燕君舞轻笑。
“西肼人一向便是这般卑鄙无耻,不过是些魑魅魍魉,竟连报仇都都不敢光明正大,小人!”太翁怒指他道。
“小人?”燕君舞嗤笑,不以为然道,“只要达到目的,我不在乎用什么手段……倒是你们这些正人君子,如今不是做了我的阶下囚么?”
“妖人……”
薛青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方道:“你既是来报仇的,杀了我父子就是,放过我的部署弟子,他们与你无冤无仇……”
“薛城主错了,只要是东宁人都是我的仇人,还有,我西肼志在天下,东宁早晚会是我囊中之物,破黑雕城不过只是计划的第一步,城主也许不知道,我西肼大军已然攻陷东宁五个城池,明波湖往西,如今已属我西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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