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先帝答应得痛快,徐安泰也应得痛快,仿佛毫不知情。
只是对于这般情形,我也早有预料,毕竟这样大的事,先帝既然做得出,就要不留把柄,不是怕我反口,只是怕被人查出真相。但想必先帝也是不能料到我会当着众人的面讲出实话,哪怕不说我是受何人指使,也足以坏了先帝的全盘大计。
果然,徐安泰回来得很快,对先帝道:“启禀大家,方才奴婢问过淑妃了,她身边的确有个叫寿喜的人,只是小皇子出事当日,她并不曾派遣寿喜出来寻人。”
“朕叫你带寿喜来回话,谁叫你问淑妃这些的?”先帝皱眉道。
“大家容禀,奴婢起先真是去找寿喜的,只是淑妃说几日前那寿喜已经投井自尽了,据打捞的黄门太监说,人都泡白了。”
此言一出,众臣愕然。我暗笑,好得很,却是在坐实我的罪名了。
但姨夫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还真是巧得很,至尊刚要宣召,那边就投井了。”
“谯国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先帝玩味地问。
姨夫出列,恭敬地行了一礼,沉声道:“臣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蹊跷。既然寿喜真的是淑妃宫里的人,出来寻小皇子也是情理之中。那么伯英将小皇子交给寿喜,也没什么错处。现在需要他出来作证了,他就投井自尽了。臣目前有两个猜测,其一,是伯英撒谎,他并未将小皇子交到旁人手中,而是找个角落将小皇子暗害了。那臣就在想,伯英为何如此?近年至尊对伯英很是看重,伯英断不会是因为私怨而对小皇子下手。那么就是伯英与淑妃有私怨?伯英,是不是?”
这话就是在问我了,于是我连忙收敛心神道:“并不曾……”
先帝就算知道得不全,但总归是知道凌波是顶替娉婷进宫的,说起来,她记恨我还差不多,我哪有脸记恨她?
于是先帝只作不闻,“谯国公既然说有两个猜测,还有一个呢?”
“第二就是伯英说了实话,小皇子的确是交给寿喜带走了,但寿喜没把人带回淑妃身边,而是暗害了。这样一说,便又是两种可能,其一,伯英其实是买通寿喜的,且笃定寿喜不能说出真相,不说为什么笃定,但臣只问一句,伯英近年来与淑妃有很多来往么?竟能收买淑妃身边的人。其二便是伯英不知道寿喜会对小皇子下手……”
“至尊,臣以为……按照谯国公所说,霍将军应当是不知情的。臣也不信霍将军会做出这样的事。”大理寺卿高统又站出来说话了。
“禀至尊,臣与霍将军曾一同对抗过突厥,又曾同送公主远嫁,对霍将军的为人还是有些了解的,臣也不信霍将军是这等阴险卑鄙之人!”这次说话的是李信。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下子又站出好几人。看来虽然我曾经在朝堂上得罪不少人,但还是有不少人是信得过我这人的,倒让我有些欣慰。
先帝沉吟许久,才道:“就算真是那寿喜动手的,但他有几个胆子,竟敢对雉奴下手!必是受人指使。”
“至尊,”虽然先帝已然又将话头带到卢瀚身上,我却又硬要拉回来,“臣自小养在谯国公家,与皇后亲厚,蒙至尊抬爱,又领着左翊卫的职,才得以出入宫禁。而卢郎中虽然算起来也是皇后的表弟,但毕竟是在范阳长大的,又没什么机会入宫,如何能买通淑妃身边的人?”
这次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先帝的脸色变得更不好看。
虽然身为皇帝,手握生杀大权,但满朝文武都一致同意的事,哪怕是皇帝也是不敢一意孤行的,除非是想背上昏君的骂名。先帝皱眉,忍了许久,方才道:“如此,卢瀚的确无辜,着大理寺释放。雉奴身故之事疑点颇多,大理寺与刑部要着重查一查那个寿喜。退朝!”
“至尊且慢,臣还有本奏!”我却偏偏要与他对着干。
先帝额上青筋暴起,许多朝臣也十分不解,不知道为何我要一再触怒他。
“还有何事?”
“启禀至尊,小皇子虽不是臣亲手所害,但到底是因为臣的疏忽才……臣请至尊降罪!”
这似乎是我在这次朝会中第三次引得众人议论了。
先帝皱眉盯着我,咬牙切齿地道:“你也是一片好心,何罪之有?”
“若臣亲手将小皇子送到至尊或者淑妃身边,便不会酿成大祸,若是这样都不追究,只怕日后会有不少人会因此学得惫怠。”我说着,抬头直视着先帝,略略扬起唇角,“何况小皇子乃是淑妃的第一个孩子,若是至尊毫不追究,只怕会伤了淑妃的心。”
我将“淑妃”咬得格外重,意在提醒先帝,凌波好歹也是出身谢氏的,即便师父不在了,谢家也无几人出仕,即便在朝也不是什么大员,但名望还在,而先帝最看重的便是这名望。
若不是朝中这么多人看着,我真是毫不怀疑先帝会冲下来与我动手。
不待他说话,我又道:“伤害皇亲国戚,虽然不算十恶1,但也该流徙。”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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