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溪一一作答。
络雨也只是刚醒,夏立恺耐心对着她轻声细语关心了一番,问她头疼不疼,还想不想吐。
她半靠着床头,脸色还是不好,本就白嫩的肌肤被医院的白墙白床衬得毫无血色,脸上被扇过巴掌的地方又红又肿,白里透着红,呼吸清浅,她轻声说:“只剩下头晕,不想吐了。”
夏立恺点点头,经过一夜的休息和治疗,她的情况比昨晚稍有好转,接下来就是住院观察。
他又观察了一下她昨晚拍的片子,用眼神询问站在床尾的聂乘风。
聂乘风身形颀长,肩膀挺阔,还是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外面套着同样干净整洁的白大褂,他只默默立在一旁,幽深如潭水的眼眸盯着络雨,说不出什么神色,络雨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转过头回看他。
他转开视线,朝夏立恺看一眼。
夏立恺立刻心领神会,转过头对跟着的医生们讲解病情,又对护士交代了一下护理的着重点。
实习医生们都认真做着笔记,讨论着。
络雨的视线仍旧在聂乘风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磕了脑袋,她觉得他温润的声音真好听,是她昏迷以后到现在听到的最好的声音了。
他静静站着听他们讨论,本来这不是他的科室,现在也不该他当班,可他仍然认真仔细地听着。
络雨虽然头晕,但还是痴迷地享受可以看到聂乘风的这一刻,他什么都不用做,她就已经如沐春风。
钟溪也在听夏立恺讲病情,一时没人注意到她。她微微难耐,一晚上都没去上厕所,她的情况也没到插尿管那么严重,此刻醒了,觉得很有必要去一趟。
她的一对弯眉就这样轻轻蹙着,轻咬了唇,稍稍挪动坐姿,继续看聂医生。
夏立恺带着的人终于要去下一个病房查房了,她轻轻呼出口气,一时还是舍不得聂医生也走。
还好聂医生发话了:“钟溪,你出来一下。”
这是不仅自己要走,还把唯一能陪她的人也带走了啊。
络雨欲哭无泪,头疼欲裂,她看人都散得差不多了,钟溪安慰地看她一眼,跟在最后面的聂乘风后面准备出去,络雨“哎”一声,聂乘风拉开门的手停顿在那里,他微微侧过身,没看她,说:“你爸爸暂时赶不回来,阿姨一会儿给你送吃的来。”
“哦。”络雨躺回枕头上,颇为泄气,心想自己都这样了,聂医生连看一眼都吝啬无比。
趁聂乘风带着钟溪出去的时候,她又悄悄爬起来,当务之急是上个厕所。
不知道是起得太急,还是本来脑震荡还没好,她一阵头晕目眩,堪堪抓住床沿,缓了缓,她脸一下红了,想上个厕所,没想到这么难。
门开了,刚才的小护士过来了,见她的脚都在地上了,她忙呼:“别动,我来扶你。”
络雨缓过气来,小护士已经走到她面前,笑颜盈盈,她说:“我知道,你想上厕所对不对,我扶你去。”
她扶着络雨站起来,络雨慢慢跟着她往洗手间挪,等她好不容易上完厕所,洗漱完出来,她对小护士说:“谢谢姐姐,不过,你怎么看出来我想上厕所啊。”
她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觉得自己表现没这么明显。
小护士就坦荡多了:“聂医生让我来的,说帮帮你。”
络雨从没发现,自己的脸红得犹如窗外旭日,通红通红的,夏日的太阳岂容忽视。
他明明一眼都没在她身上停留过,居然看出来她坐立不安,想上厕所,可怕的人呐。
络雨的心又甜又涩。
钟溪很快回来了,不知道聂乘风叫他谈了什么,他情绪不高,看到络雨还是笑起来:“小雨,我先回学校,下课了来看你。”
络雨对他是感激的,昨天晚上在这里陪了她一夜的人是他,非亲非故的同学,能做到这一点实属不易。
她真诚的,又无比认真地说:“真的谢谢你,钟溪。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这样对我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简直是我的好兄弟。”
听到前面一句话的钟溪简直快眉飞色舞的,他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了,谁知谈话重点落在了“好兄弟”上,他顿感受挫,仍旧扯出一丝笑:“跟我还用客气吗?”
络雨双手合在一起:“大恩不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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