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天后,凡界下了这个月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未停歇,久未露面的蝗虫精憋不住了,终于再次出现。
为了凡界众生来年能有粮食吃,不至于闹饥荒,雪颂与无妄冒着雨去稻田地里收服它。
雪颂牢记她老爹的话,出发去稻田地里之前,她暗暗做足了打算,决定抓住一切能捣乱的机会抓紧捣乱,拖延收服蝗虫精的进度,让仙界乱上加乱。
有句话说得好,皇天专负有心人,她打算得再好也于事无补,事情完全往相反的方向发展了——她没有成功阻拦无妄收服蝗虫精,反而出手帮着他一道收服了蝗虫精。
56 经年前之忆(7)
她晓得这只蝗虫精是从洪荒大地里跑出来的,不怎么好对付,是以当无妄被它逼得节节败退眼看要掉进稻田旁边的河流中时,她几乎不假思索地腾空飞起,祭出寒光闪闪的妖月刺轮冲上去,将无妄交代的话全抛到脑门后去了。
身为魔界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打过的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场,雪颂很自信,认为自个儿完全打得过这只大虫子。情急之下却忘了,她如今的术法造诣连个普通下仙都比不上。
那是雪颂此生都不愿回想起的丢人场面,妖月刺轮按照她的操作稳稳砸进蝗虫精的后脑门,砸出一个深坑,“嘎嘣”脆响。蝗虫精吃痛地转过身,伸出如钢刀一般锋利的后脚蹬了她一下,她来不及施展出逃遁之术,立时被蹬飞出去数百米远,浑身上下好似散了架,跌在片青草地上疼得动弹不得。
快要掉进河里的无妄御风飞过来,面上的恼怒之色溢于言表,朝重伤的她喊道:“不是说了让你躲在后面不要出来吗,你没带耳朵?作甚冲上来送死!”
她疼得说不出话来,咯出一口鲜血,半晌,断断续续道:“我看你好像……好像快要打不过它了……若是它将你杀死了怎么办……”
抬手结印封住她身上几个穴位,无妄的神色平静些许,声音也低下来,“那你躲在后面看着我死便成,等蝗虫精走了以后替我敛下尸骨,何必自己也冲上来送死。”
她疼得糊涂了,就着昏黄的光线描画他精致的面容,看他深不见底的眸子,看他不点自红的嘴唇,不舍留恋道:“可我……可我舍不得呀……”
她记得她说完这句话后,无妄愣了许久,久到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过去了,再也看不到这世上物体的动静与变化。良久良久,他低下头凑近她,嘴唇轻轻从她的额头上擦过,勉强算是一吻。她听到了心弦绷断的声音,原本因疼痛变得苍白的脸上凭空多出两抹红云。
接下来的一幕雪颂到今时仍旧深深记得,容貌年轻的神尊弯腰抱起她,墨发与宽大的玄色衣袍共同飞舞在风中,发出清晰而清冷的猎猎声。他便这样抱着她追上脑门挨了一刺轮后逃走的蝗虫精,一壁抱着她一壁同蝗虫精交战,单手不停的在空中撰写符文,眸子里的决绝与坚毅都蔓延到了脸上。杀死蝗虫精之后,无妄顺便放了一把火,将它的尸身也烧没了。
火光灼灼晔晔,照在脸上有温暖的感觉,她窝在无妄同样温暖的怀中,陡然间明白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她在心底碎碎念叨:完了完了,老爹我对不住你,我不单没能阻止无妄杀掉蝗虫精,而且,而且好像……好像还喜欢上他了。
她估摸她老爹知晓此事后会跳脚,没准还会拍死她。啧,她可是魔界的帝姬啊,在世人眼中便是个十恶不赦的女魔头,而无妄他,他是仙界尊崇无比的神尊,驾临于众神之上,受世人尊敬爱戴。
她晓得自己的这份喜欢不能表现出来,亦不能让世人知晓,她一直都晓得。
可到最后,她还是让世人知晓了此事。
当夜,她是被无妄贴心地抱回王宫的,姬堂堂不晓得他们杀蝗虫精去了,见她负伤回来,又见无妄抱着她,竟然有些兴奋,一脸期待地道:“啊,雪颂姑娘受伤了!怎么样,死了吗?还能不能救得活?”巴不得她死掉一般。
纵然体力不支,雪颂仍撑开眼睛白了他一眼,往无妄怀里蹭了蹭,嫌弃不已道:“死娘娘腔。”
涂了薄薄胭脂的面孔抽动一下,姬堂堂跳脚道:“她骂我!”他抬头看着无妄,情绪激动道:“你别拦着,本王今儿个非要砍了她的头!她太过大逆不道!”
无妄没理他,雪颂也没理他,姬堂堂自己躲角落里生气去了。他回去特意颁了道圣旨要砍雪颂的头,罪名和处刑时间都拟定好了,只差拿起玉玺盖章便能生效。他打开装玉玺的匣子时,写有雪颂名字的圣旨却突然自燃起来,在火中烧成堆纸灰,还险些燎着他的眉毛。姬堂堂以为这是天意,上天晓得他要杀害有仙缘的人,所以着天火以示对他的警醒,让他不要肆意妄为。
他骇得再不敢动杀掉雪颂的念头。
按照最初的计划,杀了蝗虫精之后他们就该返回仙界,但雪颂受了重伤,不好在云头上吹风。无妄便决定先继续留在凡界,等过些日子她的伤口愈合一些,他们再回仙界。
在凡界养伤的日子说来有趣,说来也无趣。雪颂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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