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昀一把抱住李烟儿,看着我的目光淡漠而沉重,“金离月,如今可是满意了?”
我笑笑:“还不够!”
“你!月儿,你还要做到什么地步?”
看着他突然的黯然的眼,我没了之前的那一丝报复的痛快,鼻子一酸:“相公,抱歉,我也不想这样的,只是我的心好痛……”
“月儿,我明日送烟儿回杭州舅舅家,让她在娘家那里住几个月,你也平复一下心情好不好?”
李烟儿带着她的三个孩子回了娘家,我始终狠不下心让一个孩子见不到母亲,这种煎熬,我的念念受着,我又怎么忍心另一个孩子也来遭这个罪?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我愣愣的看着棺木里的男子,眉目俊秀,面容安详,他就这么睡着,穿着一身白衣,手里握着一封血迹斑斑的书信。
他一个月前离开家的时候明明还对我说回来后陪我去京城看念念,明明还对我说让我等他回来,明明还说……
“月儿,别陷到死胡同里去,你这冷漠的样子让我很心疼。”
“月儿,我很爱烟儿,但是你在我的心里也很重。”
“月儿,等我送烟儿去了杭州,回来的时候,你还像以前那样把我放在心上可好?”
“月儿,我虽然不爱你,可我知道你在我心里的重量超过了任何人,所以我回来之后,我们就和解好不好?”
那时,我点了头,他竟然笑得那么开心,像个得到糖吃的孩子。
相公,你竟是这么回来的吗?睡在棺木里,带给我如此的措手不及。
你不是说等你回来和解吗?那为何要这么睡下去,为何给我的不是你的笑容,而是锥心刺骨的痛!
“啪”
“都是你这个毒妇,若不是你逼得烟儿回了娘家,子儒又怎么会在来的路上遇上山贼,又怎么会……我的儿啊……”
脸上的痛感很熟悉,只是却没了那个扶我起身、那个毫不犹豫说信我的男人,他此刻已经沉沉的睡去,再也不管我会不会被他母亲欺负,再也不会护着我怜着我了。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看着我的眼泪落在他的眼上、脸上,我努力擦拭着却怎么也擦不完:“相公,你丢下我了,我该怎么办?你看,你走了我就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了,你说过不忍心我一个人的,如今你怎么忍心丢下我……怎么忍心呢……”
“把这个毒妇给我拉出去,我要休了她,休了她!”
“相公你听,婆婆要休了我,你也不替我说说话吗?你……醒醒好不好?月儿求你,唯一一次求你,你醒来好不好?好不好?”
“他的手里有给你的信。”
我回头,才发现身后的婆婆早已昏迷被丫鬟扶着,而她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是谢迁,他又说:“我在来台州的路上刚好遇到子儒他……倒在血泊之中,临终前给你写了一封血书。”
吾妻月儿,此信诀别,家中老小托付,月儿珍重。
十八个字,字字潦草,最后一个字晕染了大片的血迹。
“那时的他是无力为继了……”
“别说了。”我颤抖着双手,猩红的宣纸落在地上触目惊心,我急急的捡起,把信放到怀中,保留着他给我的最后的余温,“谢谢你送他回来。”
“节哀。”
大门“轰”的一声关上,我被丢在了张府大门外,看着整个张府挂满的白绸,相公才过了头七,我还穿着孝衣,作为相公未亡人的我便被打出了门。
漆黑的夜,除了一身伤,我带着的还有一份休书。
没了相公,也没了女儿!
我死死的握着休书,婆婆竟然把念念过继给了远在京城的张家族人,我连女儿都没有了!
“别哭,月儿,别哭。”
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我忍不住哭出声来:“于乔,子儒他不要我了,子儒,相公他不管我了,我的女儿被过继给了别人……于乔,怎么办,怎么办?”
“有我在,你不会失去念念,相信我。月儿,无论什么事,都有我在。”
我曾一度以为我跟张献昀会做一对白头夫妻,也曾想过因为李烟儿而和离的可能,却不曾想过他会离我而去。
我也一度以为他死后,我便只能孤独一人了此残生,却不曾想,命运的转动并不由我控制。
三哥在长沙府的政绩出众,得到吉王赏识,官升至正四品知府。
成化十年的状元,余姚泗门谢氏,谢迁。
那一年,他二十六岁。
我来了京城才知道他中了状元,在台州时他不曾提过。
“念念依旧在慈云庵里,她的……如今的父亲叫张峦,那家人有两个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所以他们对念念都是极好的,只是,这几年你一直跟念念住在庵堂里,可能那家人知道你是她的生母了,所以今后不准外人去看她。”
来了京城这么久,三年还是四年?记不得了,唯一的念想就是能陪着念念,可如今连见她一面都不能了吗?
脸上有轻微的凉意,谢迁轻柔的抚着我的脸,“月儿,别哭,你再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做了。”
我侧过头,“于乔,你别对我太好。”
“我愿意对你好,只愿意对你好。月儿,嫁给我可好?让我照顾你。”
只一瞬,我就知道我的脸色一定很苍白:“于乔,我虽然嫁过人,虽然被夫家休弃,可我的尊严依旧还在,我宁死也不为妾,否则当初又怎会与你一刀两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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