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从小护他长大,教他识文断字,为他付出一切的乳娘,一个是他从小期盼、后来孺慕珍惜的父亲,得知那样的事情,他是该怎样的难过?
言溪宁闭了双眼,阿樘,我只愿你别跟自己过不去。
四周安静得能听见落叶的声音,几个丫头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总觉得空气压抑得厉害。
“三月,再去看看,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主子。”
再没了打牌的心思,言溪宁独自回了房,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肚子,目光望远,没有焦距。
顾西辞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没有发觉,直到听到一声叹息,一双手环抱住她:“你这样为别的男人失神,就不怕我会吃醋?”
言溪宁任他抱着,“顾西辞,我对他,除了以往的情分,还有愧意。要做陌生人……似乎有点难。”
她能对任何人假以辞色,能对任何人绝情绝义,唯独舍不得朱佑樘有一点点难过,舍不得他受一点点伤害。
杀了朱见深,她从不后悔,可她却愧对于朱佑樘,她终归是伤了他。
分手了的情侣,就只能做熟悉的陌生人了吗?
言溪宁认为她与他做不到真正的陌生,反而也许会有亲人的感觉。
毕竟,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于他,于她,都太重!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是排在朱佑樘之前?”
言溪宁离开顾西辞的怀抱,看着他似真似假的笑容,眼里倒影着她淡然的眉眼,她抬手,轻轻的勾勒着他的嘴唇,一笑:“自我嫁了你后,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早已排在了他之前,你是我这辈子相依相伴的男人,他,只是我人生里最曾经最重要的男人,今后,他只是我的亲人,位置排在你之后的亲人。他是别人的相公,是别人的男人。
而你,是我的相公,是属于我言溪宁的男人。我今后最重要的男人只是你,顾西辞!”
长长的话说完,她踮起脚尖,朱唇迎向顾西辞微抿的薄唇,浅尝即止。
顾西辞眼里有着浓浓的笑意,手搂住言溪宁,轻低着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的甜言蜜语,为夫很喜欢。”
言溪宁一把推开她,面色微红,嗔了顾西辞一眼:“好好说话!”
顾西辞轻笑,扶着她坐下,这才收了面上的慵懒,正色道:“皇上自幼体弱,这次吐血更是大伤了元气,若不好好调理,对以后的寿命有损!”
寿命有损!
言溪宁只觉脑中一阵纷乱,难道他十八年后突然耳鼻流血不止导致驾崩的原因,是因为这次伤了身体没有调理好?
那她,是不是成了杀他的凶手?
“溪宁!”顾西辞紧了紧言溪宁冰冷的手,皱眉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他没事,只是急火攻心罢了,好好调理就好。”
“我没事。”言溪宁勉强笑了笑,“你今日进宫了?”
顾西辞摇摇头,“我见了北眉师父,他今日进宫替皇上诊过脉。”
北眉去了皇宫,那她是不是就可以放心了?也许只是她多想了,朱佑樘身子虽然有些弱,可也没弱到一病就倒的地步。
可,若是没调理好落下病根了呢?
言溪宁越想,眉头皱得越紧,皇宫里固本培元的上好药材不计其数,再加上北眉的医术,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为何,心里有些莫名的心慌?
一只温暖的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顾西辞叹道:“忧思过甚,并非好事。”
“公子,事出有急!”
言溪宁还没开口,就听见萧遥严肃的声音响在门外,言溪宁看向顾西辞,却见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疑惑的道:“有急事,你看我干嘛?”
顾西辞轻轻的摇摇头,扬声道:“什么情况?”
“北眉传来消息,让您立刻入宫,皇上中毒,性命堪危!”
“溪宁!”
顾西辞抱着脸色惨白的言溪宁,她浑身酸软的依靠着他,身子一阵阵的发抖,她紧紧的握着顾西辞的手,一遍遍的重复着一句话:“救他,西辞,求你,一定要救他!”
他连忙点头,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急急的安抚着她,“别急,你冷静些,我会救他,一定救他。溪宁,你先冷静下来,注意身体,你的肚子里还有孩子。”
想起肚子里的孩子,言溪宁这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可手脚依旧抖得厉害,“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如今的身子经不得马车颠簸,而且坐马车太耽搁时间,我直接骑马去,你也不想耽搁救他的时间对不对?”
言溪宁咬唇,“好,那你快去。”
顾西辞还没出房门,陶醉便匆匆而来:“公子,皇上中毒,太子妃让属下来请您去救……”
“我已知晓,即刻入宫。”
屋里的言溪宁无力的瘫在软榻上,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她却无所觉,只是麻木的看着紫禁城的方向,等着顾西辞回来。
“傍晚时皇上用过一点清粥之后便又吐了血,皇后娘娘才又请北眉来替皇上看诊,北眉诊脉之后大惊失色的说皇上中毒了,而且是……鸩毒!”
“鸩毒……”言溪宁无神的听着三月的禀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撒下,喃喃的自言自语道:“鸩毒……怎么会被下了鸩毒,怎么会呢?”
“主子……”
言溪宁苦涩的闭着眼,若是清浅没有被他退回来,那他也不会被人下了毒才知道,若不是她杀了朱见深,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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