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月哽咽一声,先打了热水同小丫一起给付巧言烫了手脚,又用厚厚的被子给她盖在身上,让她躺在炕上最热的地方,这才一起帮她收拾东西。
袱很小,她就穿了一身衣裳进的宫,几个月的月银都进了姐姐姑姑的口袋里,如今只剩下一两银子傍身。
扫洗处的宫人工作繁重,衣裳破的很快,袱里只有两身能看些的春衫和一套棉袄,再多的就是这两个月跟掌衣宫女学着绣的帕子,布料自然很差,倒是纹样精巧些,显然是她自己攒着想换银子的。
郑淑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红肿一片,生了重病也安安静静的,一声痛都不叫,倒是个可怜孩子。
郑淑从自己的衣柜里找了件年轻时的旧棉袄,让三月打在包袱里。
永巷不比她们这,主子跟前伺候当然有好处,宫正司的人自是不敢克扣,永巷那些粗使便不一定了。
一年四季新衣和吃穿用度自是难以维系,夏日里还好,冬日没了棉衣可就难熬。
郑淑自己个身子不好,月银几乎都换了药,能找出这件棉衣已经是拿出压箱底的体几了。
三月和小丫存的东西不多,倒是有些银钱傍身,两个人凑了凑给付巧言凑了五钱银子,相当于两人半月的月银了。
而沉在梦境之中的付巧言却什么都不知。
梦里她还在家中,是父母的乖女、弟弟的好姐,那时她家中虽无大富大贵,但一家人和和乐乐,那种幸福不可言说。
付巧言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放在火上烤,一会儿冷得浑身发抖,一会儿却又热的压不住汗。
仿佛有千金重的东西压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一夜里,她熬着挨着,终究熬到了晨曦时分。
第二日的付巧言自然还未好,但后殿她已经待不得了。她揣着同屋人满心的好意,顶着红肿的脸摇摇晃晃磕磕绊绊地跟着彩屏离开了坤和宫。
当她一脚踏出坤和宫时,还不知远在千里之外的朗洲城楼被鞑子铁骑踏碎,被大越称为蛮人之属的乌鞑第一次踏入中原,踏入这万里江山。
当日,一匹快马从朗洲奔出,一路往上京疾驰。
第18章 将军
朗洲府属北塞郡,旧与乌鞑、连从、鹤翅接壤,隆庆四十一年冬,乌鞑少族长胡尔汗接过狼牙旗,正式升帐成为大汗。
隆庆四十二年春,他突然率领三万铁骑从西部入侵连从,三月后攻入连从王城,杀尽连从皇族赫连氏,从此连从国灭。
因连从只与大越在朗洲西北部小部分接壤,王都离大越太过遥远,连从皇族还没来得及往大越发求救函书便被攻入王都,当时朗洲府知府徐清风和戍边大将军沈长溪一同上报,询问隆庆帝是否出兵“协助”。
胡尔汗来势汹汹,他虽然进攻的是连从,可其中深意实在睹著知微。
朗洲府外土地贫瘠,不适宜种植庄稼,大越早年各部混战,扰的边城百姓民不聊生。百多年前大越文帝时终于决心治理,曾与其缔结国书约定大越每年以粮食换三国胡马,从此便一直安稳到今日。
然而新大汗胡尔汗并不觉得每年三次的粮马交易能满足他的子民。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沈长溪戍边十年,对这位还未升帐时就打得兄长俯首称臣的新大汗多少有些了解。
他不安于贫瘠的漠北,他想要沃野千里的中原。
这些,沈长溪已经都在军报中明里暗里写了。
然而隆庆帝并未作出更多旨意,他只让沈长溪加强守备,“勿扰他国之政”。
看着这几个字,知府徐清风和沈长溪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这位大越历代在位时间最长的九五之尊,曾经叱咤方琼,如今也已迟迟垂暮。
圣上不让出兵,他们便只能严防死守,然而胡尔汗却仿佛累了一般,并未继续进攻鹤翅,反而率部返回乌鞑王都丰泽休养生息。
鹤翅也一如既往缩在东北处,没有任何动静。
这一晃就是半年,到了十一月上旬,正是喜庆年根。
这一日正是立冬,百姓们刚刚扫了今年第一场雪,家家户户烧起热炕,夜幕降临后一家人围在炕桌边吃洪福。
所谓洪福,便是用炉子烤熟的各种食物。香香的红皮花生,透着甜劲儿的紫皮红薯,圆圆滚滚的澄黄洋芋,没有一个不好吃的。有的父母长辈疼宠娃娃,还会准备一碗羊杂汤,让孩子们能美美吃上一顿饱饭。
午夜时分,正是万籁俱寂,百姓们高高兴兴过了一天,正是沉浸美梦之时。
而朗洲外三十里处的戍边守备瞭望塔突然燃起烽火,热烈的火苗映红天际,令星辉都失了颜色。
黑暗里,马蹄声仿佛地狱的鬼歌,鞑子的铁蹄仿佛从深渊而来,直逼朗洲外城楼。
沈长溪的戍边军并未全部驻扎在朗洲,还有部分将士驻守在与大月接壤的平阳和与沙都、北山部接壤的川西。
大越幅员辽阔,西北之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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