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问守静老道他们。”
景泰帝双眉一扬,慢吞吞地说:“那你就去问嘛!”
万贞心中的悲伤突然被一个奇怪的猜想冲散了,低头看着景泰帝,半晌没有说话。景泰帝也看着她,目光平静无波,道:“后会无期。”
万贞弯腰行礼,道:“小爷珍重。”
沂王拉了拉她的手,小声提醒:“我们该走了!”
万贞抹了把脸,转身离开,不再回头。反而是沂王走了几步,又回头过来看了景泰帝一眼,这才汇合了汪氏,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西苑。
汪氏一路无言,回到重华宫后,却在沂王告辞的时候开口挽留,道:“不忙,你们先在我这里梳洗一下再回去。”
沂王和万贞脸上都有哭过的痕迹,虽然擦拭过了,并不明显。普通人不会特意留心,但落在有心人眼里,若到复位的朱祁镇面前挑拨是非,说沂王心中无父,却与叔父相亲,那便是父子离心的把柄。
毕竟沂王虽是长子,却不是嫡子,更不是皇帝朱祁镇的独子。且父子俩这几年来,一个被囚于南宫,一个幽居王府,没有经常见面的机会。保不定就有人为了争储,时刻留心沂王的破绽,离间父子之情。
汪氏考虑得周到,沂王也领情。在重华宫梳洗过后,又坐了会儿,与两位堂妹坐着说话。固安公主和重庆公主交好,性格开朗些;小公主却是从小依母在冷宫居住,没有封号,小小年纪就养成了一副清冷的性子,沂王虽然刻意温和问话,但她答得却十分简短,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万贞心中难受,一眼看到陈表候在堂下,便冲他使了个眼色,自己走出殿外,问他:“哥哥这几年还好吗?”
陈表苦笑:“汪主子被废,我这做执事太监的,能好到哪里去?不过宫中人情冷暖,一贯如此,习惯了倒也没什么。”
他说着看了眼万贞,道:“这几年你在王府,我听人说,日子也过得难,只是我困居冷宫,自身难保,更没法相助。好在你如今否极泰来,以后的日子,却是好过了。”
万贞摇头,叹道:“哥哥当年入王府,本以为是要就藩的,没想到却做了皇后身边的总管,后来却又随着汪主子废居冷宫。到现在,却是连……也被禁于西苑。人生际遇,向来奇诡难测,谁能料准日后好不好过呢?”
她把景泰帝的称呼含糊了过去,但意思陈表一听就明,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上皇子息旺盛,万娘娘君宠厚于周娘娘。沂王殿下恐怕也未必能够一帆风顺,你这内侍长,也确实难当。”
两人叙旧间,殿内的沂王与两个堂妹话不投机,已经向汪氏告辞出来了。万贞远远看见沂王,赶紧对陈表道:“哥哥以后若是有事,可以使人找我传信。若我那边传信不通,你就去找原来跟我比邻而居的彩彩姐,让她先帮忙。”
陈表应道:“我省得,你要保重。”
朱祁镇复位后,为了重掌政权,一连多日坐镇奉天殿处理相应事务,不敢稍离。景泰帝时的内阁几乎被他全部黜退不用,于谦等人下狱,而王直、胡濙等老臣年事又高,虽然是朱祁镇的支持者,精力却已经不足以像年轻人那样方方面面行事周全。以至于朱祁镇一直没想起来,要先将弟弟的帝位削去,以正己名。
一时间国朝竟然出现了双帝并存,天有二日的奇事。直到十多天后,政局完全稳定下来,有人提起,朱祁镇才急匆匆的摆驾仁寿宫,请孙太后下诏废弟弟的帝位。
孙太后在大事定下来后,心神松懈,强撑了几年的疲惫感陡然反击,这些天一直昏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也没有想到这一层上。
朱祁镇把这件事说了,她才恍然大悟,道:“我说呢,这几天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原来是在这里。”
即日,孙太后下诏,称景泰帝:“……败坏纲常,变乱旧制。放纵yín_luàn,信任奸人。毁奉先殿偏殿以居妖妓;玷污缉熙殿礼敬喇嘛。滥加赏赐、花费无度,横征暴敛。国库空虚,海内困穷。不孝、不弟、不仁、不义……”因以见废。
废位诏书的内容传到沂王耳边时,万贞正在帮他整理书稿,听到梁芳的口叙,沉默无语。
沂王挥手摒退近侍,走到她身边,低声问:“贞儿,你不赞同?”
万贞叹道:“废帝诏书,自然要尽数敌人过错,才能正名颁行。娘娘此举是大势所趋,哪有不赞同的道理?”
沂王望着她,轻声说:“可是,你不高兴。”
自己的朋友,一朝政权旁落,便从挽危救难的英主,变成了世人詈骂的废帝,谁能无动于衷?可是这样的不高兴,放在帝位更迭的激荡风云中,细小得连灰尘都算不上。更不可能有人出来,为景泰帝鸣一句不平。
甚至这样的不高兴,万贞都只会在沂王面前稍稍流露,只要离了内室,都绝不会有丝毫口fēng_liú出。
万贞低头翻着樟木箱子里的一叠画稿,却没留心上面究竟画了什么,好一会儿轻声说:“好色纵欲,蓄宠纳妓,礼敬喇嘛……那是私德。为帝掌国,那是公事。私德再败坏,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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