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走到桌边,江水眠笑:“小青子,你像个什么样子。才多大,搞这些衣服来穿,你撑得起来么?”
陈青亭装模作样的把帽子和手套放在桌子上:“你知道这衣服可是从英国来的么?现在可不好买。”倒是一战结束了,战壕风衣成了新流行。
他个子已经窜起来了,看起来比江水眠大好几岁。又是上海知名的童伶,身价水涨船高,戏班子里最撑门面的就是他了。陈青亭摊着胳膊,吃了一盘肠粉,撑得嘴巴鼓鼓:“你学校又放假了?今日该回去了?你爹爹来接你?”
江水眠将手里信翻过一页,看的挪不开眼,唇角笑起来:“应当是。不过雪挺大的,他就是来了,估计夜里也走不了。到时候我跟他上你租的那地方住去。”
陈青亭直点头:“来来,公馆里人多得很,咱们一起打麻将。哎,不行,你要再教我几招才行。之前咱们练得那好几个月的抖枪甩刀的法子,我在这边儿蓬莱大戏院唱武旦的时候,他们都觉得好。”
江水眠心不在焉瞥了他一眼:“我怎么没见着你唱昆剧了,这些年上台都唱京戏。”
陈班主就是最早学昆剧出身,陈青亭小时候也多学昆剧。
陈青亭趴在桌子上叹气:“现在是京剧的天下,昆剧哪里还能有场子。不过想我这样唱武旦的都是少数了。哎,你知道不,梅先生去日本演出了,什么时候我也能去就好了——江水眠!你至于么,看信又看的这样一脸奸笑。又是你那个干爹?”
江水眠一脸嫌弃:“什么干爹?他就是嘴贫,写信写的跟说相声似的,我看着好笑就是了。倒是这些年几十封信,都没见过面,他还能憋出一肚子的话来说,从来不词穷。”
陈青亭打了个嗝:“你是把学校地址告诉他了?他竟寄到学校来了。你这个干……这个笔友叔叔现在还在香港么?”
江水眠托腮:“他已经到京津两年了。现在正在天津带兵呢……不知道当时还会哭鼻子的家伙变成什么样了。”
陈青亭耸了耸肩膀,为自己辩护:“男人流泪,很正常嘛。我就想找个跟台子上武旦那样厉害的女人,喜欢那种特别横特别靠得住的。省的我哭的时候她也跟着六神无主的掉眼泪。”
江水眠看他吃饱了,俩人起来结账,陈青亭自认大佬,不许她付钱,阔气的从包里掏大洋。江水眠一路上笑:“哟,十四五岁,连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都想好了?”
陈青亭和她裹紧外套,走进上海难得一见的雪中,缩着脖子,陈青亭转过头来,两个小屁孩开玩笑,他道:“我瞧你就是遇上什么大事儿都不会掉眼泪的。到时候班主要是随便给我找人让我结婚,干脆我找你凑活呗。”
江水眠夹着装书,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想找青梅竹马,就别找个看过你光屁股,看过你清理鼻孔,看过你叫的跟个猪仔似的挨打的人,咱俩——都在彼此眼里形象毁完了。”
陈青亭没想到她会拒绝,脸上显出几分忿忿来:“我也不会找你!哼,生了孩子肯定都是长不高的!”
江水眠面上波澜不惊,伸脚在他靴子上绊了一脚,陈青亭一屁股坐进了路边的雪堆里,卡其布的风衣也没能挡住屁股上一个湿痕。
江水眠站在路边,风吹的裙角飘扬,她挑了挑眉:“可得了吧,我也不想找个哭包。”
陈青亭气:“你就是这个睚眦必报的脾气!我也没像某人似的天天喝牛奶练身体就为了能长高点!”
俩人一路吵吵闹闹去学校,江水眠去收拾行李拿几本书,陈青亭陪着。
没进校园,就看着一辆的有钱孩子多得是,她也没在意,却看到车边有一个三十岁不到的男子抱臂站着,穿着马褂长袍,下头居然是一双军靴。手里拿着一根油亮的拐杖乱转,眼睛扫过每个进校门的女孩儿。
他瞧见了江水眠,竟目光转来,站直身子握紧拐杖,朝她走来。
陈青亭戒备,立刻要人小鬼大的把她护在后头。
那男子道:“鼻子上有红痣……你是宋肃卿的女儿?”
学校门口好多人瞧过来,男子道:“我想见你爹。”
江水眠淡定道:“你去苏州找他吧,他不在这儿。”
男子:“是有急事儿。在苏州哪里,我现在开车带你去苏州,你能找到他么?”
江水眠心里生疑:“什么事儿?”
男子顿了顿:“有人要对付形意门,我听说北派栾老的传人留在江苏,又是位拳理在正途的高手,便想着来求见帮忙。”
江水眠:“哦,那你在这儿等吧,今日周五,估计下午五点多钟会来接我。如果今天雪大来不了,就是明天。”
她说罢转身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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