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丛里跪坐着,身上沾满的尘泥,却一点也折损不了她朗月般的容颜,金红色的长发波浪飞扬,异域胸衣坠着紫琉璃,轻紫头纱及地,不经意间挂上几片落叶……
面面相觑,言荣见有陌生人闯入,紧张起来。不想,那位女子比言荣还要紧张。她像一只发狂的小野猫,将言荣扑倒在地。
“不许,说话,不然,杀你。”她用破碎的词语,拐着奇怪的调调,如此说道。她一只手捂住的言荣口鼻,另只手锁住他的脖子,威胁的眼神。
言荣注视着她,微微点头。
说实话,即使她掐着言荣的喉咙,言荣也感受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
“你……是西域来的吗?”言荣在她的手心里呵气,道。
她没有听懂,手下的人模糊的发音。她疑惑,并露出一点空隙供言荣出声。
“你就是丢了的舞女吧。”言荣问道。
“你,宫人,不是。”舞女道。
言荣笑起来,模仿起她的口吻:“我,宫人,不是。”
她见言荣毫不挣扎,便渐渐放下警惕。
“你,躲……嗯……人?”她费力的寻找着恰当的词语。
“我,等,人。”
“等?”舞女似乎不太理解。
“等侯。”
“???”
是她没有学过这个词吗?
言荣想了一会儿,道:“我希望某人前来,将我找回。”不知道这样解释是否恰当。
“你,躲人。我,等人。”言荣是想表达,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希望她不要害怕,也不要一激动便他捂死。
她怔住,忽然言荣感觉脸上凉凉的,泪水在她的眼睛里蓄积,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一点接一点,全落在你的脸上,道:“不。我,等人。”
……
这个少女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她的故事。
言荣陪她一起坐在树底下。像两个老友,言荣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听她一股脑儿的胡乱倾诉。没有人相信他们才认识半个时辰。她抽抽搭搭,但言荣好歹也弄明白了一个大概。
她的确是那个西域进贡来的舞女。原本她并不是本次献舞的人选,而是她的父母犯了重罪,为了活下去。他们想尽办法,将他们的女儿送上这个位置。而她为了让父母脱罪,一路上并没有逃跑。她以为只要完成这次献舞,她就可以回家乡与父母团聚。可谁知齐国皇帝居然想要娶她。她当场就哭了出来。一个劲儿的说,她不想嫁。可是没人听懂她说的话,她求译官为她转述,哪知译官非但不解释,还撒谎说她是因为激动而留下的眼泪。她在家乡早有情人她绝不要嫁给别人。
“意中人。”
“?”舞女不解
“就是指你心中属意的人,情人的意思,但比情人好听一点。”言荣忽然飘过王爷嘴里说出情人二字的神情,不禁打了个冷颤。
“意中人……”舞女重复道。
“你的意中人,知道你献舞吗?”言荣闲问。
“知道。”
“他告诉过你,你来到这里,就可能回不去了吗?”
舞女摇摇头:“他与我,一起。”
“???”
“译官,意中人。”
“??????”
“父亲的罪,他的。”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父亲的罪名是他定的?”
“是……”过了一会儿,她又赶忙摇头,好像才理解言荣的话:“罪,他的,父亲,帮助。”
言荣一惊:“你父亲替他担罪名?”
她想了一会儿,才郑重地点头。
“你父亲为何要顶罪?”
“父亲,老,意中人,会娶我,照顾我的一生,父亲说,不要伤心。”
“然后你为了救你父亲,来当舞女,无法回国……”言荣隐约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妙,他小心问道:“你的意中人想过要救你出去吗?”
“他说,罪人的女儿,回去,不好。齐国没有人知道,所以,留下,好。”
这一箭双雕玩得好啊。利用意中人的父亲既摆脱了罪名,又摆脱了这个可怜的舞女。言荣忽然想拜见一下这个厚颜无耻的译官。
……
言荣注视着这个仿若天外之人的异域女子,语气轻柔道:“你想要怎么做?”
“不知道。”她摇摇头。一脸迷茫。眼圈泛红,抱着腿,蜷缩在树下:“我不想和皇帝成亲,我想和意中人……”这句话意外的流畅,想必她已重复过很多遍,
那么不要脸的意中人还是不要的好。言荣心里想着,并没有说出口。
舞女目光无助,望向言荣:“我……怎么办?”
“你的意中人无情无义,不要相信他了。”言荣靠在树上:“现今皇城戒严,你出不去,如此藏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国的皇帝也正值龙虎之年,相貌气度也是一等一的,虽说你未必会独揽龙恩,但至少你吃喝用度不愁,地位显荣至上……两厢权衡,我劝你还是留在宫里……”
“不!”舞女费力地理解言荣的话语,但最后一句她明白的:“不!”
“皇帝,不是意中人。不嫁。”她十分坚定。
“若出了宫,凭你一个异乡人,语言不通,该如何自处……何苦呢。”
舞女坚定不移:“苦,我接受。”
“死性不改。”言荣暗暗笑骂道,心里却不自觉柔和起来。他抚上舞女的头:“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可将你送出宫,但你可愿意一试?”
舞女的眼眸犹如万家灯火,一点一点明亮起来:“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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