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从前见过数回,这回倒也不怕他大声呼叫。柳向阳伸手试着推了下门,不想门竟虚掩着应声而开。借了窗边的月光,看见床榻上正卧了个人,到了近前推了下他肩。那人仿似被惊醒,翻身而起道:“谁?”正是胡半仙的声音。
“是我!家主命我再带信给你!”
柳向阳压低了声道,见胡半仙坐那里一动不动,身子竟似有些发抖,心中奇怪。忽然感觉身后似是有人,猛地回头,见不知何时已多了个人影。昏暗中只听火折声响,桌上的烛台点亮,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正立在那里,昏黄的火光中,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仿佛在哪里看见过。
柳向阳忽然睁大了眼,差点没跳起来。
他想了起来!数年之前,他赶马车送自家姑娘去瑜园的路上,碰到了一群人,还打了起来。这人便是后来出声喝止过的那个华服男子!虽然多年过去,但他仍是认了出来。
“竟会是你--”裴泰之也认出了眼前他,咦了一声,皱眉道,“荣荫堂里柳家的小子?”
***
明瑜第二日大早便起了身。
昨夜叫柳向阳去找胡半仙探个究竟。柳向阳人是去了,她自己也几乎一夜没睡,若非园子的门下了锁,进出不便,恨不得熬夜也要等到他的消息,所以此时早早起了身,便打发春鸢去打听消息。不想春鸢却迟迟不见回,直到她随江氏去了随禧园陪着老太太用早饭时,才见她寻了过来,脸色瞧着有些张皇,立在那里朝自己丢眼色。便起身出了上房,两人站到了檐廊中,春鸢这才压低了声道:“姑娘,柳嫂子说他昨夜一夜没回,如今正急得不行,只还不敢惊动老爷夫人,只他们两口子自己打发了人出去找。”话说着,声音微微发抖。
明瑜一惊,啊了一声,低头沉思片刻,伸手握了下她的手,道:“我这就叫我爹派人一道去找,先去胡半仙那里。”阮洪天听闻柳向阳走失,极是惊讶。听明瑜建议说去胡半仙那里看下,不疑有他,点头道:“也对!请胡半仙占下他去了何方也好!”
这一日直到日落西山,仍不见柳向阳回来,更没有什么好消息,待天黑透,派去的陆续回来,带来的消息却更叫人吃惊。胡半仙家中门扉紧闭,敲门半日无人应,终于破门而入,才发现人竟不知到哪里去了。闻讯的附近居民都围在了他家门口议论纷纷,道定是胡半仙想不出破解之法,自己避祸去了。人越聚越多,连谢如春也被惊动,正派了人在驱散百姓。
“他这一走,人心更要惶惶。莫非江州真有大灾要从天而降?”
阮洪天有些焦头烂额,皱眉自言自语道。边上江氏脸色微微发白,忙叫丫头带安墨回房歇息。
明瑜压下心中焦躁,一直陪着江氏到了深夜,待出去寻柳向阳的人全部回来,却一个也没得到音讯,这才无奈各自先散了去。到了第二日,阮洪天不止派家人四处继续寻找,又亲自去见了谢如春。谢如春感激他去年八月时对自己的助力,听闻大管家的儿子不见了,自然一口应了下来,下发公文叫各县帮着留意。只次日仍是无果。
夜已深,明瑜回了漪绿楼,却哪里有丝毫睡意?丹蓝雨青与春鸢一道服侍她睡下时,那两个丫头晓得春鸢与柳向阳好,此时自然不敢多说什么,怕惹她伤心。明瑜打发她两个走了,屋子里只剩自己和春鸢,叫她坐自己身边,低声抚慰道:“都怪我,要是不叫他去,也就没事了。”
春鸢心中难过,却仍勉强笑道:“姑娘放心,他那么大的人,拳脚不弱,又是在江州的地上,不过是去找胡半仙,还会出什么事?许是他两个临时遇到什么事而已,再等等,明日不定就回来了。”
明瑜凝视她片刻,叹了口气,道:“春鸢,我几年间,数次叫柳向阳去找胡半仙送信,你可晓得为了何事?”
春鸢面上闪过丝迷惘之色,终于道:“姑娘既问了我,我便照实说了。我实在不是很明白,只隐约有些晓得大约是和胡半仙卜的那几个卦象有关。每次姑娘叫柳向阳送信给胡半仙后,他便能说出些事情。我猜想莫非是姑娘教他说的,只又觉得……”
她停了下来,想是连自己也觉得这不大可能。
明瑜道:“春鸢,我晓得你一直把我当最亲的人,我也是。你方才猜的没错,胡半仙前头的那几桩事,确实是我教他说的。只是我又如何晓得那些……我也不知该如何对你说才好……”
春鸢怔怔望她片刻,忽然道:“姑娘不必对我说。不管姑娘是如何晓得那些的,我也不想知道。我晓得你对我好,春鸢甘心一辈子伺候你便是。”
明瑜微微一笑,点头道:“方才我提起这个,只是想叫你知道我的想法。昨日我有些惊慌,也没往深里去想。今日我琢磨了一天,觉得此事绝不只是柳向阳和胡半仙一道失踪这么简单。我猜……”
她顿了下,握住了春鸢手,道:“胡半仙极是惜命的一个人,我猜他必定是被什么人识破了,所谓的江州大祸,十有**也是那人逼迫他放出的口风。我前几日乍闻胡半仙的消息时,见满城传得沸沸扬扬,人心不定,一时没想那么多,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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