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嗷呜……一阵撼天动地的巨啸从耳旁掠过,惊得四冥君、九冥长老、黑冥甲士以及大大小小的妖兽魔族们战栗不已,纷纷伏地跪拜。循着啸吼方向看过去,远方天际,波澜不惊的南炽洋的半空当中,一尊巨大的黑暗身形浮在彼处。而这摄人心魄的巨啸,似在向万物苍生昭示它那至尊无上的地位。
隔着大洋上空的重重迷雾,那身形朦朦胧胧的辨得不甚真切。但是,黑暗后面隐现出一对血红的眸子,如水道上引导航船的灯塔一般,穿云破雾,持续发出精芒耀眼的亮光。
这得是多大一双眼睛啊?!一定是晁炎错出现了吧?
脚底下,海滩近处的山脊那边,塞伯冰原的枪兵、南方云裳山的盾客、龙曲瀚海的掘子手、九尻大陆的幽者以及来自离天大陆本地的曜骑,早已十不存九!在偃旗息鼓的可怕平静之中,连缩在穴中发抖的沌牛一家,也仿佛听到来自地狱深处的哀嚎。
正恍惚间,唰!褚庄的右肩被一道幽蓝的地光击中。他手一抖,虎玺阔刀哐当一下掉在岩石上,顺着绝壁一路往下坠得无影无踪。
下黑手的是白魇冥君荆会籍,在四冥君中,传言最为好斗、最仇视下界人间的就是这厮。一击得手,荆会籍嘿嘿一笑,原本若有若无的面孔露出原形来,衬出他那一口白森森的獠牙和麻风病人般的前额。
见最后的对手已陷于癫狂之态,黑暗冥君、白魇冥君、东煞冥君及妖面冥君均停下动作,带着猫戏老鼠的美好心情,助人为乐地计算着项祖虬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时间。
遗憾的是,除了愤怒和泄愤后的短暂快感,长年栖身于地底深处和黑暗终年的东域,冥君们缺乏更为细腻的情感和更为美妙的想象,否则,这将是一件多么令人愉悦的事情啊。
现时的七力士生死攸关,那北方呢?
越过千万里,在滴水成冰、飓风雪暴肆掠的极北之地,由琰浮洲、应天城等所谓上界精英合并而成的除魔部队,已基本陷入北方冥伯杜紫瞳的锁神幻阵自顾不暇。妖风冥浪中,天尊者阳镇翰、三殿下慕重锐空余一身盖世造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冷岳那万仞高峰上一张阴冷的骨脸,以及其后无数杆招摇不止的翼骨骷髅龙旗。
阳镇翰和慕重锐追悔莫及,均暗责过于自信盲目乐观。自己死了不打紧,却连累了一班正是青春好年华的本族子嗣。哎,要是各自带上飞龙翔麟,光凭它们的九元圣气、无上阳罡,就能将冥寒拒之门外,犯得着在此闭目待死?
几乎就在同一刻,相隔千万里的双方,同时想到一个人。
不对,准确一点说,这个人只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像人、内心和神智早已不知进化为何物的类人生灵!至少,在部分高傲的上界诸神心目中,乔蒙尘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阳镇翰有些惆怅,慕重锐带点遗憾。凭什么相信疯子!就因为自己是他的舅子吗?要知道,亲人是可以用来出卖的,凭什么舅子就不能卖个好价钱?
阳、慕二神并一干养尊处优的宫廷侍卫,又冻又饿又绝望。
就像战前推演的一样,战争似乎就要结束,黑雾和阴霾即将留下来,准备长久地遮蔽着蓝天,拉开了它们又一季统治的帷幕。在黄灿灿的光照下,冥人们纷纷摘下面罩,让他们狰狞的獠牙暴露出来。他们知道,渐渐失去热力的黄星之芒,现在只是徒有其表了。
遥远西天唐方矶的逍遥洞府内,却好一派热闹景象:十几个面目或俊或丑、身形或高或低、肚量或深或浅、酒品或优或劣的各色生灵,正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酒席外的空地上,有行酒令官引蛮兽角力助兴,两头小山一样的披毛狌斗得正酣。黑狌个子稍小却兽灵了得,输红眼的白狌蛮力虽大,奈何不敌黑狌的修为,眼看就快不行了。
“白皮猪,加油啊……打输了老子让你替别人扛石碑去……”
“哈哈,老三,不急不急,大不了再把你的灵珠拿个千儿八百出来,反正我不嫌多!”
“一边去……”
酒桌的主位上,端坐着乔蒙尘。面前的玉髓美酒原封未动,只独自闭眼冥想。众生灵情知他滴酒不沾,故无人相劝,免得自讨无趣。
呜呜呜,蝎号声震天地,这是乔蒙尘从生长在冰焰洋九万米海底的狮蝎头顶、剥下的蝎角制成的长号所发;咚咚咚,鳄鼓威传四方,这是乔蒙尘自栖息于六重天苦厄泽地的火鳄身上、硬抢的腹甲绷出的巨鼓所响。
号鸣锣响,表示大队人马已经集结。众酒鬼欢声雷动,扔下碗盏狂奔而出,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恨不能立刻飞赴万里之外的战场。
点兽台下,蔚蓝平静的水波上,战旗猎猎、甲械鲜明,十万灵兽大军整装待发。左军梼杌方阵、右军猰貐方阵、飞虎军辟邪方阵、玄甲军穷奇方阵,俱都仰首屏息,等待那个人振臂高呼。
此情此景,醉汉们的酒劲早醒了一大半。
即将面对冥界强大无匹的噬天之力,他们知道,这一去极可能就是永恒,所以放开肚子拼命胡吃海塞;再怎么说,当个饱死鬼免得归天以后挨饿!他们也曾想到,按照乔蒙尘多得数不过来的怪诞经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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