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芯柔紧紧抓着他的手,用极低的声音急促道:“陛下,您,您是怀疑这次暗杀是,是燕王爷吗?您是害怕他会再次对您下杀手,所以万般无奈,要把这皇位给他吗?”
第79章
穆熙猛地从薛芯柔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哪怕此时他虚弱得很,那一刹那的力气还是很大,因为动作幅度有点大,牵扯到受伤的那只胳膊,只觉得一阵剧疼。
他额上冒出汗来,也不知是疼得,还是被薛芯柔的话给刺激的。
他闭上眼睛,喘了好几口气,才睁开眼睛看向薛芯柔,嘶哑着声音断断续续道:“柔表姐,你,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皇叔,他,若想要朕死,是不必这般大张旗鼓,最后还只是伤了朕的胳膊的。”
这话,他父皇最信任的內监大总管跟他说过,甚至他父皇临终前也都跟他隐晦的说过,他父皇让他定要信任皇叔,他父皇最后临终前跟他说,哪怕他要皇位,自己也依旧要相信他,他定不会要自己的命。
但那时他并不是懂得很明白,他觉得他父皇的话矛盾得很。
可是他现在却大概懂得了。
以他的身体,他皇叔根本无需亲自动手,只要让他病情恶化下去,他就可以慢慢死掉,还不用背负杀侄夺位的名声。
更何况,今早遇刺之时如果不是皇叔替自己挡了一下,那刀已经直接砍在自己脖子上,而非胳膊上了。
所以他相信这样的刺杀不可能是皇叔所为。
但薛芯柔自有她的一套理解方式。
她落泪道:“陛下,您就是太过心善了。他何须要真的杀了您,他只要这样折腾您几下,您的身子又能经过几次折腾?现在您不是还受了惊吓直接就想禅位于他吗?陛下……”
薛芯柔哭得梨花带雨,言语中满满都是对小皇帝的关心,爱护和担忧。
可是小皇帝此时却不想往日那般对她的“关心”“爱护”而觉得贴心和感动。
是,这世间什么样的可能性都会有,谁知道呢。
可是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呢?穆熙心中只觉得疲惫和灰暗,明明大热的天,他此时还发着温病,可却心底发冷。
他的性子可从来不耐和人解释或者多说的,刚刚还是因为对着薛芯柔,才说了前面那一番话,现在却是失了再说什么的心情。
他闭了眼睛,声音冷淡漠然道:“哦,柔表姐,朕累了,你下去吧。”
薛芯柔一阵错愕。
穆熙平日里就是这样子对别人的,就是对薛太后他都是冷漠的,说话的时候好像嫌弃又厌烦,薛芯柔有时候还沾沾自喜于他肯和她亲近,却不想莫名其妙的他又把这一套用在自己身上了。
薛芯柔心中委屈。
如果他不是皇帝,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跟着他,处处要她哄着他,顺着他,比自己小太多,身体还差,她跟了他,几乎等于是守活寡,还得冒着性命危险冒充有孩子……好好的能有自己孩子不好吗?
周太医说了,她那孩子之所以会轻易就掉了,根本原因不是摔了那一下,根本原因是小皇帝他身体太差,孩子根本就稳不住,就算那次不掉,将来也是保不住的,所以她才狠了心同意了太后的计划。
薛芯柔委屈得眼泪啪嗒啪嗒掉,可穆熙却不再理她,她哭了一阵穆熙身边的总管內监徐公公就上前阴阳怪气道:“婉嫔娘娘,陛下他今日受伤,失了元气,需要静养,还请娘娘让陛下好好歇息吧。”
徐公公是先帝亲自给穆熙挑的內监总管,深得穆熙信任,不管薛芯柔心中多么愤恨,也只能抹了泪“留恋又担心”的看了一眼小皇帝,就伤心的退下了。
翌日薛太后带着淮宁公主出发前来皇庄,因着薛太后怕身子受累,小心翼翼的,到了午后才到的庄子。
薛太后看到穆熙躺在床上苍白憔悴的样子,免不得又是一阵落泪,宣了太医过来问过穆熙的情况,见他一直昏睡着,便也没坐太久就回去隔壁自己的院子了。
这一番车马劳顿,她也累了,刚打算躺下歇息,薛芯柔就求见了。
薛太后虽然疲累,但她也想知道薛芯柔这些日子的情况,这两日燕王也在皇庄,薛芯柔在他面前可有露出什么破绽。
她靠在了软塌上接见的薛芯柔。
薛芯柔进了房间先是看了看左右的人,薛太后会意,挥了手,众人便俱都退下去了。
房中再无他人,薛芯柔不再克制,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薛太后面前,哭道:“姑母,姑母您快劝劝陛下,陛下他,他昨儿个竟然跟燕王说,要,要禅位于燕王。”
薛太后猛地坐直,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当场晕厥。
她晕眩间扶着软塌只觉胃中一片翻滚,按了自己胸口好一阵压下想要呕吐的欲-望,问道:“说,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薛芯柔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翻来覆去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句话。
她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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