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雪和浅歌相视一眼,均闪过一丝诧异,前者凝眸时略有些沉重,而后者则不以为意的嘴角上挑,又是那冷清的样子。
锦衣华袍,容颜高贵端庄的万俟冰婧顷刻走了进来,只身一人,瞪着她们两个,眼眸中除了刻意压制着的愤怒并无其他,似乎在进来之前已然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姑姑。”万俟雪上前道,“这一大早姑姑就来找雪儿,不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你倒是敢反问我有什么要紧的事,”万俟冰婧冷冷的瞄,“你们竟然做出这等有违人伦的事,你还有何脸面见太.祖太宗?”那眉间涌出煞气,语声之凌厉,丝毫不见平时的大气娴雅。
万俟雪听了之后没有立即应答,眼尾扫了一下浅歌的方向,“你先回去。”
“不许走。”万俟冰婧喊了一声,皱下眉头来。这个侄女可真是羽毛渐丰,翅膀硬了便不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了。
万俟雪沉下一口气,说:“雪儿的职责是将失去的江山打回来,若不能做到,除此之外不觉有何对不起祖宗?”
万俟冰婧板起的脸更冷了,“你明知道她是谁,还不知收敛,反而步步错下去,将来你当真下得了决心打下大宸么?如做不到,我们端木家百年来的复国大计就毁在你手上,将来也不会有机会了,你知道么!”说着语气渐变,到最后几乎咬着牙关说出来。
万俟雪显然神色振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如常,正要说话,一道冷咜的声音抢先道:“圣尊在本公主面前大谈复国大计,是把我这个大宸公主当作透明的了么,你以为,大宸是你想攻下就能攻下的?哼,未免太小看我大宸了。”
浅歌自花影受伤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万俟冰婧,如今见了她心中的愤怒不减半分,咬了咬紧牙关。
万俟冰婧冷眼瞟去,只见浅歌傲然的表情,表明了身份的她和初见时迥然两样,仿佛有股积蓄已久的贵气和威仪迸发出来,让人轻视不得。
“你就算是大宸的公主,如今也不过是我雪域宫的俘虏,有何资格说话?”
浅歌冷若冰霜,抿了抿嘴角,并不回她的问题,道:“我知你曾经混迹过江湖,但我想要杀了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敢?“万俟冰婧眼睛的余光瞥到万俟雪身上,后者却面无表情,任由一个外人如此威胁将她拉扯长大的姑母,心底不由得生寒,”别忘了,你逃不出天山。”
“兔子惹急了也会咬人,你说我敢不敢?”
万俟冰婧冷哼:“别以为给你一点脸你就把自己当回事了,要不是你尚有点用处,本宫要杀了你易如反掌。”
浅歌冷冽地反唇相讥:“若不是念在你是我叔公的旧情人份上,对你我何须客气。”
万俟冰婧听得这一言顿然晃了下神,一直沉默不语的万俟雪,眼神一撇落在浅歌身上,“不得对圣尊无礼,下去。”
“不能走!”万俟冰婧随即喝了一声,“来人,将这个媚惑人心的妖女关押起来。”
一支清一色的娘子军迅速进来,精装盔甲手持长刀,显然是有备而来。
“住手!”万俟雪冷怒,“敢闯本宫的寝宫,你们是想造反了吗?”
娘子军面面相觑一阵,犹豫不定,脸上均有为难之色,两代宫主在上,她们的命令都不得不从,如今她们该是听谁呢?
“雪儿,你……”万俟冰婧转目盯着她,眉头皱了起来,“我不仅是你的姑母,还是雪域宫上一任的宫主,难道连处置一名俘虏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雪域宫有规定,前任宫主不能干涉现任宫主的事务,这一点姑姑该很清楚。“万俟雪的语调本是很平静,下一句忽然变得高亢有力,“雪儿不仅是雪域宫的宫主,还是漠北的王,如何处置她我自当有分寸。古丽,将浅歌姑娘送回素华苑,你们也都退下吧!”
娘子军这回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是啊,即便上任的宫主有辈分摆在那,但如今的宫主不但是现任的主子,还是漠北的女王,该听谁的,一目了然,无一不跪下请罪。
而这件事上的主角,浅歌却像似没有听到她们之间的谈话一样,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儿变化,待侍女古丽将她外袍披上,走之前眸色仅微微闪动了一下。
看着本该抓起来的人却被恭恭敬敬的护送出去,万俟冰婧心头的那一口气如泄了一般,“就因为一个女子,你要跟姑母翻脸么?!”
万俟雪紧绷的脸稍松了下,神色不再那么冰冷,“姑姑言重了,您仍是雪儿至亲的人!”
“你知道我今生只有一个心愿,便是复国!”万俟冰婧渡了两步子,想缓下一口气,话到最后却不由叹了出来,那沉重的两个字压在她的心中数十年,又怎能让她舒心。“当年,我练就神功到了第五层,就以为自己所向无敌,亲自去寻找龙吟宝藏,怎知陷入情网,满身功力一朝废,连拿起剑的能力都没有,你也想像我这般模样么?”
万俟雪沉默不语。
“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quot;万俟冰婧倏然转身去看万俟雪,言辞冷酷,“跟我当年的情形丝毫不差,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你这一身功力就会全废,如我一般像个无用的废人。”
万俟雪皱了下眉头,看着神色哀拗的万俟冰婧,内心又岂像表面那般冷静,压下胸腔那口血气,道:“别的雪儿不想再多说,只希望姑姑能相信雪儿要办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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