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然正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两个字。
叶信芳看到那个嘴型,似乎是在说:快走。
他心里一时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有些为柳亦然担心,隐隐感觉到不安,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第二日,叶信芳跟了沈家的车队一同返乡,山高路远,若有人一起,也算是互相有个照应。沈家在京城不算什么,在琉省却是一流门庭。
叶信芳要返乡的消息,从翰林院传出去没多久,就有不少商队上门,邀请他同行。
自古以来,商人都是消息最灵通的一拨人,人人都争抢着与状元郎同行,叶信芳也不用付什么资费,反倒是不少商队出钱求他同行,最后叶信芳也没有占便宜,而是选择了沈家的商队。
沈家车队似乎是从京城运送货物到琉省,一连数十辆马车,上面都装着密密麻麻的箱子。
沈家虽是勋贵之家,但根底却在琉省,族人虽众多,但出息的却只有京中侯府那一支,侯府如今除了宫里的娘娘,也只剩个空头的世袭爵位,即便如此,依旧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次随行的除了沈家商队,还有一位小主子,说来也是巧合,那小主子,正是叶信芳几年前在人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
当时对方奇葩的行止,叶信芳还记忆犹新,如今跟他同行,也有些怕他突然闹起了少爷脾气。
回程途中,叶信芳未曾与那位少爷说过话,一直是沈府的管家与叶信芳打交道。
那位少爷似乎有些不高兴,叶信芳在休息时与他寥寥几面,对方都是一副阴沉着脸的模样,几年前那位被他买去的叫小芳的少女,叶信芳这次也没有见到,不过这位少爷身边的几个随从,倒没有太大的变化。
一路风平浪静,偶遇关卡,沈家的招牌亮出来,对方就直接放行。
等到行至云璋府,叶信芳再三谢过之后,才与商队分开,叶信芳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沈家车队要与其他商队相争,非要与自己同行。
他本以为就此别过了,不料那小少爷直接开口,言说要去西宁府的姑姑家探亲,小少爷都没有回云璋府的祖宅,而是带着一堆随从跟叶信芳一起回西宁。
“我们是不是见过?”用膳的时候小少爷突然开口。
“几年前,在西宁人市见过一面。”叶信芳答道。
沈琅叹了口气,“去人市那么多回,记不清了,你这考了状元回家,想必是衣锦还乡,风光无限。”
叶信芳也不知对方看上去不过二十的年纪,怎么做出一副如此老成的模样。
“金榜题名,是吾辈读书人的夙愿,此番得中,也算是对得起家中父老了。”叶信芳想起族中众人的殷切希望,此时自己也算是交出了一张圆满的答卷。
“人人都只想往高处走,争名夺利,说是为族中争光,可你真的喜欢读书吗?人难道不该为自己活着吗?是我糊涂了,跟你这样禄蠹说这些做什么。”沈琅说着还摇了摇头。
叶信芳只觉得满头黑线,心中暗想,人不往高处走,难道还要往井里跳?这莫不是也是个贾宝玉之流。不过第一面,就这般口无遮拦,这沈琅莫不是被京城侯府放逐回老家的?
“沈公子看到那边的老伯了吗?”叶信芳指着路边担着蔬菜卖的老伯问道。
沈琅点了点头,不解叶信芳是何意。
“你愿意像他那样生活吗?”叶信芳继续问道。
沈琅自然是摇头,“人生短暂,自当恣意而活,本公子怎会做如此低贱之事。”
叶信芳笑了笑,“若是没有你家中的禄蠹之人相护,只怕公子如今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你休要胡说,本公子出身高贵,岂是那等卑贱之人。”沈琅昂起头颅。
“卑贱?”叶信芳反问,接着道:“他至少能养活自己,能养活家人,而沈公子你呢?若是剥掉你身上的高门印记,该如何过活?”
沈琅嗤笑一声,“你说的一切都不成立,我已经是沈家的少爷了,世袭罔替的爵位在那一日,我就轮不到那样过活!”
“还以为你这个状元,有多了不起,也不过如此。”
“沈公子这样说,是想听叶某说什么?某与你本就萍水相逢,不过是同行之谊而已,你如今的荣华富贵,都是禄蠹的先祖遗留的恩泽,你这般言行,与那些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之人,有何区别?”
叶信芳接着道:“沈公子在别处受了打击,撒到陌生人身上算什么本事,三年前就见沈公子将脾气撒在人市的小姑娘身上,还是你只有这点欺凌弱小的本事?”
“若你真有本事,不妨自己考个状元出来,这才好嘲笑我这禄蠹之人。”
你沈家如今是何种情形,自己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数吗?叶信芳想着沈家如今空有爵位,后宫有位沈妃,说起来是皇子外家,但人才凋零,青黄不接,夺嫡惨烈,也不知沈家会不会存留下来。
第94章 小傻子
叶信芳也搞不明白,这个原本好端端的棺材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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