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珏抱着那人跪坐在血泊里;他心头一惊,又瞧见那丢在一旁,摊开四散的状纸。
方才聿珏喝令杨悔的那席话,他老归老,可是听得清楚明白了。跟在聿珏身旁这么几年,他还从未听过她为了哪个人如此上心,更别说要端出架子来喝令众人。
饶是柳莳松怎般老谋深算,此时的他,怕是也不会想到,聿珏会因为与湘君结识——
走上与皇后所期盼的,那截然不同的道路。
*
杨悔当真如她所言,速速自聿珶那里借调了袁既琳过来;幸亏柳莳松在场,先是做了一些紧急包扎,暂时把血给止住了,等袁既琳赶到,聿珏又是喝退左右,连柳莳松都只能待在外头守门。
而皇宫禁苑遭外人闯入,甚至是挟持了二公主,连禁军教头杨悔都亲自出马,还在殿前玉阶留了血迹,一连串的惊扰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皇后简便的披了衣袍,连头发尚不及梳理,便从凰宁宫摆驾赶来此处。
远远便瞧见太监提着灯笼,那皇后仪仗他是再清楚不过,柳莳松赶紧跪下行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下了轿,绝美的脸容上透着凝肃,凤眸微瞟房门,“珏儿与那来路不明的姑娘都在里头?”
“是,还有袁太医。”
不等柳莳松引路,她推开门扉,只见聿珏端坐案前,桌上摊着长长一卷纸,上头写满了字。
“珏儿!”
皇后的到来着实吓了聿珏一跳,她随手抹了抹颊,“母后?您怎么……您不是歇下了?”
皇后眉头紧攒,见着聿珏那一身血污,眼眶也是泛红的,顾不得仪态,直是敞臂把宝贝女儿搂在怀里。
感受到皇后臂膀间的轻颤,聿珏不禁感动得红了眼眶。“母后……聿珏没事。”
她语带哽咽,捧起聿珏的脸面轻斥,“让妳好好待在殿里,凑什么热闹!妳可知杨悔差人来说妳遭人掳了去的时候,我担忧的那真是……心如刀割呀!”
“让您担心了,所幸有惊无险,我毫发未伤,您且宽心……”聿珏主动退开一小步,深怕让自己这身狼狈把皇后给沾得脏了。“想不到还是惊动您了,父皇那儿呢?”她往门外探了探头,却只见柳莳松的背影。
“暂时无须惊动他;那个人怎么样了,妳这又是在看什么?”稍微放下了心,皇后好奇心顿起,直想将那人来历问个分明。
“母后,那个人冒死进宫,是来告御状的!”聿珏抄起状纸一角,递至皇后手里。“她不是刺客也非逆贼,您瞧,状纸在此!”
“告御状?”皇后仅是草草瞄过,对于聿珏这说法感到古怪极了。“大费周章地闯进来,就只为这个?”她进宫大半辈子,从未听过这等荒唐事。
“嗯!此人是为了洗刷她爹爹的冤屈才走这么一趟;她爹可是朝廷命官呀,您要是瞧过了,肯定明白……”聿珏殷勤地替皇后上座,嘴巴上是也没闲着。“她呀,不但不是逆贼,反而就像那什么……淳于缇萦一般,是大孝女哪!”
一提及“孝女”二字,皇后瞄向那状纸,对这不速之客,却是悄悄改观了。“孝女……妳说她爹是朝廷命官?”她展开状纸,自开头处细瞧。
“是,她爹乃是前日遭革职的谯县县令蔺文钰。”
皇后微楞,即便不问政事,她对此人,倒是还有几分印象。“此人数年前上任,整饬了谯县农桑,颇有政绩呀……敢情这回来的,是蔺文钰的女儿?”
聿珏一双眸子瞟向状纸最末,不由得唇角上扬。“嗯,她乃是蔺文钰的长女,蔺湘君!”
第18章17 清官何故遭人害?
‘姑娘吉人天相,无论遭遇何等困难,均能逢凶化吉。’
稍稍醒转,最先打进脑海里的,没来由的却是这句话?
湘君微睁开眼,左腹处那箭伤兀自裹在衣裳里隐隐作痛,她吁了一口长气,眼前的景象极其陌生,令她不知身在何处。“哎……”她勉强抬起手来,只觉得身子沉重非常,整条手臂活像是被打折了似的,又酸又疼!
“妳醒了?”循着声音来处,发现来者同样是个姑娘家,不过样貌与衣着皆与昏迷前所见那人大不相同。
“敢问姑娘是……”湘君欲起身,那人立刻叫了出来,窜至床畔又将她压了回去。
“别乱动,妳的伤我才刚缝妥,好不容易止了血,要是裂开了,又得费一番手脚。”
原来是大夫。湘君依言躺好,那人替她盖妥被褥,径自忙乎去了。“我的状纸,以及……”身上的衣服是换过的,得知现下性命无虞,她很快又担忧起她此行目的,以及……那枚断簪。
“蔺姑娘放心,妳的事儿,殿下已经明白了,还在娘娘面前替妳美言,兴许很快就会有进展,稍安勿躁。”袁既琳没回头,把草药快速捣碎了。“至于妳身上的东西,银两就搁在床边。”
她的盘缠?不,银两虽重要,但她真正在意的……“不,是帕子里的……一把断簪。”
她闻言回头,微微一笑,“咱还以为那是妳打斗时碰断的。我跟银两放在一块儿了,没有弄丢。”
湘君急忙抄来确认,发现断簪安然无恙,一时喜不自胜,却是哽咽啜泣起来。
袁既琳听她哭声哀婉,不自觉走进查探。“伤口还疼么?”
“不,不是的……”湘君不管是否牵动伤口,用力将之收进心口。“这是爹给咱的东西……一想起他为官清白,却遭人陷害蒙受不白之冤……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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