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她并不讨厌她。
漳夕把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举动当作这个小女孩独自一人在这深山里的恐惧,也许是因为自己救了她,她才对自己有了一点依赖和亲切。
“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漳夕开口道。
林锦愣了一下,她还没有想好该找个什么借口让漳夕带上她,无缘无故地,一个自在洒脱惯了的妖没有任何理由去带上一个只能当作累赘的孱弱人类。但是漳夕现在问她了,如果再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搭上话,林锦心一横,就直接说了,“你能不能带我走……我想跟着你。”
不出意料,漳夕重新阖上了眼睛,拒绝地没有留下丝毫余地,“不能。”
林锦不依不饶,“为什么?我可以做很多事,而且你一个人不觉得闷吗?我不会妨碍你的,只要你走的时候带上我就好了。”
漳夕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怎么知道我会走?你说你不会妨碍我,但是很明显你现在就已经很妨碍我了。我没有那个力气给一个人类小孩每天找食物,也不能保证你跟着我不会死。”
她说的是事实,林锦没法反驳。气氛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只是林锦不知所措,漳夕对此无动于衷。
族里的长老把她赶了出来,却又留给她最后的希望,他说只要她能守护好溪村,不让这个已经被诅咒的古老村落灭亡,她就可以重新回到族里,尽管她已经没有了亲人,但是仍然不想放弃那最后的一点归属。
她会在溪村外的这座山上呆很久,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几十几百上千年。
这样流落在外的小孩也许只会捡这一个,也许哪一天会捡很多个,没有谁能让她留在身边。
林锦有些挫败,她看着外面模糊了视线的风雪,记忆里不知为何都是后来漳夕在她身边之后她们度过的每一个雪夜。
那时候漳夕似乎很怕冷,每次都拉着她躲在点起了炭火的小屋里,两个人窝在被子里,漳夕身上的皮毛很温暖,毛绒绒的,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只有她们两个人,但是一点也不会觉得孤独。
林锦心里密密仄仄地疼,她心疼那个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了爱的漳夕,也心疼现在这个表面上淡漠冰冷,内心却很孤独的人,她现在连一个名字都没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没有得到亲人的肯定,也不去接触任何其他人。
她在溪村的时候没有见过漳夕,或者见过但是她看不到所以也就不清楚,漳夕这两年在什么地方,遇到过什么事。一个险些被活祭的还没有成人的小女孩,自己想要活命都要看造化,更不用说给漳夕什么。
是继续想办法留在她身边,还是暂时回去等日后重逢?只要未来的走向没有改变,漳夕注定会去那个她搬去的小镇。林锦还在纠结,漳夕这时突然站起身来,她披上了一个斗篷,走出山洞,夜色依旧一片黑沉,林锦担心她要离开,赶紧跑过去扯住她斗篷的一角。
“你要去哪儿?”
漳夕回头看了她一眼,琥珀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明亮而摄人,“我去溪村。”
林锦没有放手,还是紧紧地拉着她,“还回来吗?”
漳夕说:“回来。”
林锦听罢安心地放开了她,她没有多问漳夕去溪村做什么,反正问了漳夕也不会告诉她。
漳夕转身离开,却在迈腿的时候从衣服里不小心掉出一个东西,林锦弯腰把它捡起来,借着火光打开,才发现是那天她丢了的那片竹简。她回忆起那次听到的读书声,心里有了一个难言的猜测。
漳夕看到东西被林锦发现了,脸色终于有了点变化,大约也是有点不好意思,无力地辩解了一下:“我在院子里捡的。”言外之意,并不知道这是谁的。
但是林锦对漳夕的了解,知道她一定是在说谎,就算是捡的,也一定知道这是什么,知道这是谁的,所以才会去捡。
林锦一眼看到了她耳朵的轮廓渐渐染上了一点绯红,笑了笑,没有在逗她。
“能借给我看看吗?”
漳夕说:“你随意。”说完转身走出了山洞,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林锦站在洞口被吹了满身的雪,等漳夕走了就赶紧缩回到角落里,加上火堆和毛皮的温暖,十足的让人喟叹。
因为担心会有什么野兽之类的进山洞躲风雪,所以林锦一直不敢睡觉,她拿着那根木棍在地上一笔一笔画着漳夕的名字,直到身前那一片空地都被画满。人不在身边的时候思念也有些虚无缥缈,等真的见到的时候反而满当当地几乎要从心底里溢出来,她知道自己也喜欢漳夕,但是这么深刻的体会还是第一次。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究竟是喜欢漳夕哪一点呢,但是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不是喜欢她的外表,不是喜欢她有多高强的法力,甚至也不是因为漳夕最后把她从孟氏的魔爪下解救出来所以才有了好感。
现在林锦终于知道了,她在这个寒冷、萧索,似乎不想给人一点活路也丝毫没有人情味的雪夜里看清了自己的心。她爱的人或许没有那么多值得称道的优点,或许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人,但是她有和自己一样的心,有过和自己一样被抛弃的遭遇,她能够体会到自己怎么也摆脱不掉的甚至算得上病态的孤独感。她了解自己的懦弱,知道自己的坚强,一点点带着她走出阴影。她不是光,甚至自己内心都有说不出的纠结,却愿意把一切的美好拿到她面前,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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