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发格噔一下,但随即不露声色地说:“我是一个粗人,不懂啥叫调虎离山,太君真会开玩笑。”
黑松井男阴沉着脸,说:“你快去快回,我在客厅等候。你知道,若请不回李乡长,你的性命不保。统统的死拉死拉。
常大发暗吃一惊,然后夺路便走。但为保性命,从此他再也没回来。
眼见暮色四合,黑松井男再也沉不住气了。他霍地直起身来,掏枪放置桌上,向管家发难,“李乡长真的去了朱家?”
管家一心想借日寇之手为李家拔掉朱家这颗钉子,这时见天色将黑,东洋人早已不耐烦了。当即自告奋勇道:“东家肯定被扣在朱家了。太君,我亲自带你们去。”
“好!”黑松井男这才收起手枪,诡谲地一笑:“你的够朋友,皇军大大的朋友。”然后举手一挥,几十名鬼子这才跟随他出了李府朝朱家杀奔而来。
眼见暮色罩来,四野渐渐沉入黑暗之中。走到半路,忽见一只孤鹰哀鸣着从林子上空掠了过去。紧接着,便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有几个鬼子被当场击毙。
黑松井男见中了埋伏,况且天色已黑又不识路径,当即举刀一挥强令突围。鬼子凭着训练有素很快突出重围。眼见已奔出数里之遥,枪声戛然而止,黑松井男望着黑漆漆的山岗,感觉一片死寂,死寂得令人生畏,空旷得使人心悸。他一个激灵,随即暗暗发誓,定将荡平山庄,剿灭太湖游击队及一切抗日力量。
当郁振亮出了地道,闻知管家为求自保,竟冒险带鬼子前往朱家。于是同战友会合后,迅速赶至观音堂口,进行拦截,想以此打乱敌人的步骤,不意却一举奏效。
管家仓惶逃回李府后,怕朱家追究,因此称病不出数月之久,直到听说朱家并未追查为止。
郁振亮怕鬼子偷袭山庄,断了部队供需,因此派人在进山各道隘口进行游弋,并连续袭扰光福及东渚鬼子数处据点,他们声东击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扰得鬼子胆颤心惊,头痛万分。
这夜月色正好,窗外风摇竹影,暮色寂寞。碧如靠在床栏和彩云说了一番话,刚想熄灯入被,忽听得后院有人敲门。彩云惊得花容失色,她瑟缩地靠到丈夫怀里,嗫嚅着说:“老爷,我怕。”
碧如扶正了她的身子,安慰道:“甭怕,是郁师叔,我去开门,你跟孩子先睡吧。”他习惯地从枕底抽出手枪赶到后院,然后警觉地闪到门边问道:“请问谁在敲门?”
只听郁振亮回道:“碧如,是我,郁振亮,快开门。”
碧如听得确是郁振亮的声音,这才迅速打开后门。只见郁振亮朝他微微颔首,然后将手一挥,便见身后十几人相随。碧如闪身一旁,众人鱼贯而入。众人进屋后便分站两旁,碧如忙搬椅赐座,但众人却未落座。碧如转头打量众人,只见他们个个紧装束带,手持短枪。但又是个个头发蓬乱,双目布满红丝。碧如心想,且是日伏夜行露宿风餐之故。他再转首看郁振亮,只见他站在那儿,面颊瘦削而憔悴,跟初次相识时简直已判若两人。注视片刻,顿生恻隐之情,当下温言道:“半年未见,未曾想师叔苍老了许多。分别这些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
郁振亮耸耸肩道:“没办法,都是东洋鬼子逼的。只要鬼子一日不走,我们就没法睡一日安稳觉。”
碧如亦有同样的感慨与激情,“若不是拖着一大家子,真想跟你一起打鬼子。师叔,有啥困难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当竭尽全力。”
郁振亮做了个手势,轻声说道:“碧如,请借一步说话。”随即便跟碧如上了东厢房阁楼。两人盘膝而坐,四目相对,但见郁振亮低语道:“多亏上次你及时提供情报,我派人经过秘密侦察,确定鬼子将在3月底出动上百兵力对太湖诸岛进行清剿。所以我决定将部下化整为零分散隐蔽,以保存实力,这就是游击战中常用的敌进我退战术。我们作战的跳跃性很大,今天在光福,说不定明天就到无锡,几乎是飘忽不定。这次我来主要是拜托你照顾好两位同志,就是刚才站在中间的张仪和黄惠群两位同志,因他们个子矮块头大,不便长途跋涉,所以暂且留在邓尉山区坚持斗争。你只需负责两人的日常生活开支便可,现在我是两手空空,只有等革命胜利后再来报答你啦。”
碧如摆了摆手温言道:“大恩不言谢,咱们俩情同手足,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想当年若没你的支持和帮助,我哪能撑起这份家业。你跟他们说,我吃什么,他们吃什么,入乡随俗,可不能挑剔哦。”
两人相对一笑,同时直起身来。临下楼前,郁振亮忽又说道:“刚才我去了趟李家,向他表明了抗日立场,当然他也很配合,同时我希望你处理好同他的关系,毕竟梅林要与他共事。”
想起往日的仇恨,碧如的胸头不禁涌起万丈怒火。但大敌当前,私人恩怨且暂搁一边,孰轻孰重,当是心知肚明。郁振亮见他虬紧眉头,似有所思,也就不再多言。
两人出了厢房回到堂屋,只见孩子们正聚精会神地听游击队员说故事。那人见郁振亮出来,便主动打住了话头,郁振亮见孩子们意犹未尽,向那名战士笑道:“大块头,你就继续吹吧。”
大块头耸耸肩道:“谁吹啦?我讲的可都是真刀真枪的事。”
郁振亮满脸堆欢,向大块头道:“你跟孩子们有缘,从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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