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杂役用破布把碎尸裹起打扫刑场,才缓缓放下手。
东方炎面无表情,将手中酒杯倾斜。液体流到房檐上,又顺着滴在土地上,被吸收吞没。
“……对不起……”还是那句话。
东方炎扯开一抹笑容:“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救你?”没打算听回答,接着说:“因为我想知道,能在他身边得宠三年的人是什么样的?从来没人能超过一年,我很好奇。”
白秋怜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挡住晶莹的瞳孔。
东方炎看着他,走回了酒桌,自斟自酌起来。
楼下的人群涌动着,还处于亢奋状态,嘈杂纷乱。白秋怜觉得有些刺耳,抬手想关上窗,目光不经意的一扫,却顿住——
所在酒楼的对面亦是一间酒楼,隔街而望,对面二楼窗前立着一青衣男子,手持纸扇,笑盈盈地看过来。
善安……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白秋怜冷冷回望,那人却笑得越发灿烂,一双凤眼倒也顾盼生辉。
似乎两人间形成了无形的气流,在喧闹的人群上空交错徘徊,把其他纷纷扰扰都排开去,跨越了空间与时间,白秋怜眼前又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善安时,他轻浮的笑脸,还有将他拖下去行刑时莫测的面容。牙关下意识咬紧,将窗户慢慢关上,屋外的声音霎时减淡。
低头看着发白的指尖,才惊觉自己竟微微发抖了——
原来经过那么多,自己还未坚强到对一切处之泰然,冷静持重。深吸一口气,扭过身来,从东方炎手中抢过酒壶,对着壶嘴猛灌。旁边东方炎气急败坏,大叫着:“病成这样还敢酗酒!你想砸了我神医的招牌啊?!——”
耳边是东方炎怒斥的声音,抱着酒壶死也不撒手。
只此一次就好,让我痛痛快快醉一场吧,做一个没有血腥,没有浓烟的梦。只此一次就好,然后,醒来的我,便有勇气再去战斗,醒来的我,将是另一个我……
第六章饮酒伤身果然是千古不变的真言。
白秋怜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除去接受东方炎的坏脸色,还算风平浪静。只是,始终有根刺扎在心窝,让他不能笑得开怀。
由于封了官,白秋怜不好继续住在后宫之地,再三请示,赵启彻才僵直地同意他搬出,暂时安顿在戴玉石家,再觅良宅。
出宫那日,小翠哭得伤心,依依不舍。戴玉石却兴高采烈,早早就叫人收拾出最好的东厢房,按照白秋怜从前的喜好装饰一番,迎他进府。
戴玉石虽不是奢侈之人,但身为宰辅,府邸也颇有气势,奴仆丫鬟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白秋怜住进去后,戴玉石照顾得无微不至,两个人又像回到年少时般,促膝长谈,赏月观花,累了便倒头就睡。戴玉石望着白秋怜,怎样也看不够,小心翼翼地捧着,看到他的笑脸才觉得安心。
对于善安,这些时日白秋怜反倒绝口不提,戴玉石几次忍不住问起,愿以宰辅之力助他报仇,都被白秋怜一笑而过,慢慢也就不再提。
赵启彻虽封白秋怜为内阁侍读,官居五品,其实毫无实权,每日抄抄典籍,史书等学术性文章,然后编辑成册就可。原本在文心阁的都是些老学究,有几人还是大苈王朝的旧臣,见到白秋怜,免不了冷嘲热讽,白眼相加,甚至视若无睹。白秋怜也不说什么,自己做自己的事,独来独往,形单影只。
自从白秋怜搬出宫,赵启彻总觉得缺点什么。那日听了他的琴,便常于夜晚,悄无声息地去聆听。白秋怜的琴声似有魔力,让人上瘾。有时不自觉走到那院,才惊觉已经人去屋空,黑漆漆,静悄悄。藤椅依旧摆在原位,落了灰,再也无法看到阳光下那玉般之人温润的面容,墨绿的双眸,于是,会在院中默站一会,微微黯然。
夜晚扫去了白日的浮躁和闷热,沉静清爽了许多。赵启彻坐得有些乏累。夏日的白天比较长,现在天已黑,想必已经很晚了。舒展一下筋骨,没有目标的散步。有的时候,还真觉得披阅奏折比从前打仗还累呢。
差点下意识又走到白秋怜曾住的院子,不禁浮起一丝懊恼。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硬生生掉转头,像是赌气般,朝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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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不知不觉走到一处,暗色的一路突然闯入一抹光亮,“怎么还亮着灯?”
“回陛下,这里是文心阁。照理说…大人们应该早就回家了,不如小人去看看吧。”后边的小李子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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