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两人抱在一处躺着,其他声音一丝儿也听不到,倒是将双方的呼吸和心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秦嫣卧在翟容的怀抱之中,他是有内力之人,最擅长调整自身,慢慢也就平静入睡了,并无杂念。
秦嫣练的那个破妄功,本就睡眠少,加之与内力无关,与她自身的控制也就没什么关系。
她靠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温暖的呼吸,轻轻吹拂在头顶;他心脏温热而有力地跳动,每一次都如打在她心魂之中;手臂相碰之处,他筋骨停匀,弹性柔韧……
本来想到他身为男子,总归两人之间,是他更不容易淡定。谁知道心中百爪挠心之人,竟然是她自己……
秦嫣不自禁想到先前,他在她身上的揉搓……毕竟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啊。
秦嫣身上越来越热,呼吸也越来越混乱,再在他怀中躺下去,要被他取笑了……
她直起身子,想从翟容的怀里退出去。他被惊动了,睡目合拢,朦朦胧胧哼了一声,胳膊略微一扒拉,她就被重新控制住了……
怎么办呢……
秦嫣红着脸,这里分明是睡不得了。可是若跟他说,自己是受不住诱惑要与他分开睡,方才的话,岂不是变作她认输?
她想了一下,索性向上一些,爬到翟容脸面上,还用手去扒拉他的眼皮。
翟容半睏半梦之间被闹醒,睁开眼睛,揉着额心躲闪:“你干什么?”
“我想跟星星祷诵,成全我能与父亲相认。”秦嫣凑着他的脸,鼻子都快磕他额头上了。
“那你趴我脸上来干什么?”翟容疑惑道。本来很平静的身子,被她揉来闹去,又有些发热起来。
“因为郎君的眼睛里,有我最喜欢的星星。”她的脸凑到他的面前,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映着小屋中的幽幽烛火,星眸深黑。
她柔软的胸前也顺势压在他的胸口,趴在他的身子上,如猫儿一般乖巧又狡黠。
翟容怔住,感受了一番她的摩擦,只觉下面热辣辣涨起,忙迅速推开她:“去!勾起了火看我笑话是不是?”
秦嫣哀怨:是他必须要跟她搂着睡觉,是他非要生得如此俊朗让她无法自制……明明都是他的错,好不好?
秦嫣摇着他,哀求道:“那……还是分开睡吧。”
翟容气道:“分开分开!”手将她一推,任她躺到墙角,“不许睡得太远。”
秦嫣离开了他热乎乎的身子,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两个人又安安静静睡了一会儿。
“若若。”翟容又忍不住靠到她身边。
“做什么呢……”秦嫣涨红着脸:不要靠近不要靠近……再靠近会忍不住吃了你的……
翟容在她耳侧道:“我跟他们说好了,万一……星芒教能找到你。这一次的引敌计划我们就做五个月。五个月内,如果再没有星芒教的人追来,我们就回敦煌。”
翟容仰面睡好,双手枕在脑后,烛光中他的鼻梁挺拔如玉山:“那时候,杏云林的杏子正好熟了。我知道有一棵杏树,个子不大,但是果子特别甜。小时候我尝遍了杏树林才找到它,我带你去吃。”
“嗯。”秦嫣在微弱烛光下,蜷成一小团睡在他的臂膀前,看着他的脸。其实他们即将面对的,很有可能是很危险的局势,不知为何,只要他在身边,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他又说:“还有,今年春日,不能忘了跟我回莫高窟去画莲花。那日太匆忙了,好几处都没有渲染好。我父母要怪我了,娶了媳妇不好生画莲花。”
“好。”那天是心慌意乱的,的确画得不够完美。让长清哥哥看到,会拿枯枝条打她的手心的。
“小时候,我父母先后去世。我看见我哥有嫂子陪,嫂子喂他喝水,整个晚上都握着他的手说话。”翟容道,“我当时就特别羡慕。”
“……”秦嫣没搭他的话,她可不要见他如此受伤。
“后来嫂子与我哥分别之后,我觉得他很孤独。”
秦嫣觉得,当他说起自己兄长孤独之时,其实也在说他自己。
他六岁时河西遭遇慕容伏允战乱,父亲城墙上战死,母亲体弱追随而去,兄长重伤卧床。
在那段兵荒马乱的日子里,一定很多人在他身边忙碌来去,却没有那么多心思来照顾一个六岁的小男孩吧?
秦嫣眼前出现一个比轶儿略高一些的小男孩,束着软软的发髻,一双乌黑的眼睛中,正竭力掩饰着失去父母、兄长生死不知的惊恐。
他用年幼而老成的语调安慰着别人,笑眯眯地尽量让周围的人感觉到放心。
而四周的人来来去去,没有人看到,他在偷偷擦眼泪。
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那个小男孩,立在翟家别府外的杏云林里。他一个人,一棵棵杏树攀爬上去,将树上的果子放在嘴里品尝。杏子是一种很特别的果子,几乎一棵树一个味道,有酸、有脆、有酥、有甜……
翠林如云,杏子如藏在空中的万点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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