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把郑媱折腾烦了、变了脸色。郑媱还是压制住,耐心为她案杌.......
窗外冰轮初升,长公主的呼吸渐渐稳了,郑媱轻手轻脚地起身出殿阖门。
长公主扬起唇角,翻了个身。
夜阑人初静,风有些疾,吹得栏杆下的池水兴波,参差的树影之外,月色颇佳,映来一廊空明的积水,郑媱踩着地上交错的水荇,揉着咕咕叫的肚子往自己小院的方向走,耳畔惟有晚风漱过的声响,纯净得没有一丝杂音,心底渐起凉意,漱漱有声的风荷下倏尔划出一声清旷的笛音,郑媱吓得一跳,又见一只羽毛雪白的水鸟扑打着荷叶飞过枝桠去了,笛音也戛然而止。
吹笛的人,除了江思藐,不会有第二个了,郑媱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好奇,这么晚了,他还不歇息,且那笛音,似从荷叶底下传出来的,他难道在水中央不成?目光聚在一片密匝的荷叶上,试探地喊了一声:“喂——”
没有回音,周遭又静谧地只剩下漱漱的风声了。
郑媱小步快趋至栏杆尽头,迫近了那片荷塘,俯视河中,只见如练的波光,又去细瞩,忽闻哄得一声,如有巨物堕,毛骨皆栗,连连后退跌至地上。
荷叶倾向一侧,圈圈水波荡涤着隐没在岸边,一只兰舟轻快地划出,舟上有人长身玉立,素衣飘举,像一泊即将隐去的月光。他举起了兰木做的桨,伸来她面前,笑得没心没肺。
郑媱惊魂未定地瞪他一眼,气愤地将兰桨挡去一边:“我以为刚刚是你掉水里去了!”
“哦.......”他挑了挑眉毛,已经撑篙至她跟前。“你很关心我?”说罢伸手将她掳了来舟上,很快撑去荷塘深处了。
郑媱起初有些愠意,但闻着水声泠泠,嗅着荷叶清香,顿觉心旷神怡,便压回了火气。“这么晚了,你还不歇息,难道是在这里乘凉?”
静谧得只有桨声拨水的声响,他没回答,突然一惊一乍道:“看!前边有只奔突的乌鳢!”郑媱去瞥,交错的莲茎间,黑不溜秋的一条鱼脊,一闪就不见了。
他蹲下身,固住小舟,将油纸包好的东西推至她跟前:“饿了吧,给你吃的。”
劳了一天滴米未沾,简直要饿晕了,郑媱接过放到鼻端一嗅,香气扑鼻,撕开一看,烤熟的荷叶鸡,道了一声谢,埋头便啃,啃得满嘴流油。
他用兰桨拨弄着一丛菱草,目光仔细搜寻,数落她说:“肚子叫得一点都不斯文!跟饿鬼似的。”
郑媱从背后窥视他一眼,抿了抿唇,继续埋头啃,胳膊忽然被他手肘用力撞了一下:“好多菱角,你来捞捞看。”
“我才不捞,我又不喜欢吃菱角。”
“紫菱亦可采,试以缓愁年,”他说,“幼时,我父亲常吟这句,他说采菱可忘忧.......所以每逢夏秋,只要心情不畅,便会撑篙去采菱。”
郑媱啃鸡的动作顿住,定定地望住他,婆娑的荷影自他脸上陆陆续续地穿过。他侧过脸来,目光清如朝露:“你也来试试,捞起一串菱角,真的会开怀很多。”
“我没有不开怀!”
他转过脸自言自语道:“开不开怀全在脸上。不要担忧那么多,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越是久远的东西,越容易生变,不是你能掌控的,你所牵挂担忧的,到时,都会烟消云散的。你就是再急,一时半刻也救不了你姐姐的。”
“你还知道我姐姐?看来,你真是什么都知道,我不晓得你为什么对我的情形这么了解。”被他一道破,郑媱倏忽黯然:“我也是怕生变,等待的日子太漫长了........”
“生变才好呢,不生变永远墨守成规,无法突破囹圄。”
“那你说说,这个世间,有什么是不变的呢?”
他携来两壶酒,一壶给她,一壶灌入自己口中,清风徐徐,不知不觉,小舟自己轻轻划动入了藕花深处,抬头望见一枝并蒂莲,他指着那并蒂莲说:“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不变的,也许是同心,也许不是,有的同心会变,有的却固如磐石,能挨到生死.......”
郑媱想了想,灌下一口酒,酒水淌过,喉间又辣又烫。“江南莲花开,红花覆碧水。色同心复同,藕异心无异。” 酒水下肚,两靥生晕,她的话渐渐多起,与他侃天说地,聊起东南西北。
“说到采菱,幼年无忧无虑时,我读到一首关于采菱的诗:白马湖平秋日光,紫菱如锦彩鸾翔。荡舟游女满中央,采菱不顾马上郎。争多逐胜纷相向,时转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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