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了不起,但这场斗杀如此变幻惨酷,却是江湖上罕见罕闻的凄厉场面。
仪琳的心神此时却全部沉浸在昨日的情景之中,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令狐冲的笑脸。她抱着令狐冲的尸体跌跌撞撞地下楼,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糊里糊涂地出了城门,糊里糊涂地在道上乱走,只觉手中所抱的尸体渐渐冷了下去,她一点不觉得沉重,也不知悲哀,更不知要将这尸体抱到什么地方。突然之间,她来到了一个荷塘之旁,荷花开得十分鲜艳华美,她胸口似给一个大锤撞了一下,再也支持不住,连着令狐冲的尸体一齐摔倒,就此晕去……
等到慢慢醒转,只觉日光耀眼,仪琳急忙伸手去抱尸体,却抱了个空。她一惊跃起,只见仍是在那荷塘之旁,荷花仍一般的鲜艳华美,可是令狐冲的尸身却不见了。她十分惊惶,绕着荷塘奔了几圈,尸体到了何处,找不到半点端倪。回顾自己身上衣衫血渍斑斑,显然并不是梦,险些儿又再晕去,定了定神,四下里又寻了一遍,这具尸体竟如生了翅膀般飞得无影无踪。荷塘中塘水甚浅,她走下去掏了一遍,哪有什么踪迹?这样,她到了衡山城,问到了刘府,找到了师父,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思索:令狐师兄的尸身哪里去了?想到他为了相救自己而丧命,自己却连他的尸身也不能照顾周全,如是给野兽拖去吃了,自己实在不想活了。其实,就算令狐冲的尸身好端端的完整无缺,她也不想活了。
只是这刘府之中早已齐聚各大门派师长、弟子,而她二人昨日在回雁楼中种种,早因逃去的天松道人与青城派弟子闹得不可开交,这时仪琳归来,哪还有她清净细想的时候,于是众人皆在花厅之中,听她叙话。仪琳口中所言自然与天松道人或青城弟子各不相同,只是众人怎生查问,也不见什么破绽,又为她一股纯洁的坚信之意所动,是以无不深信。
言语间,仪琳心底深处隐隐冒出来一个念头,那是她一直不敢去想的。这念头在过去一天中曾出现过几次,她立即强行压下,可是这时候,这念头她再也压不住了,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心中:“当我抱着令狐师兄的尸身之时,我心中十分平静安定,甚至有一点儿欢喜,倒似乎是在打坐做功课一般,心中什么也不想,我似乎只盼一辈子抱着他的身子,在一个人也没有的道上随意行走,永远无止无休。我说什么也要将他的尸身找回来,那是为了什么?是不忍他的尸身给野兽吃了么?不!不是的。真是该死!我不该这么想,师父不许,菩萨也不容,这是魔念,我不该着了魔。可是,可是令狐师兄的尸身呢?”她心头一片混乱,一时似乎见到了令狐冲嘴角边的微笑,那样满不在乎的微笑,一时又见到他大骂“倒霉的小尼姑”时那副鄙夷不屑的脸色。她胸口剧痛起来,像是刀子在剜割一般……这时她述说完了这段往事,精神再也支持不住,身子晃了几晃,晕了过去。定逸师太伸出手臂,揽住了她腰,向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怒目而视。
刘正风问那姓黎的青城派弟子:“黎世兄,当时你也在场,这件事是亲眼目睹的?”那姓黎的青城弟子不答,眼望余沧海。众人见了他神色,均知当时实情确是如此。否则仪琳只消有一句半句假话,他自必出言反驳。
余沧海目光转向劳德诺,脸色铁青,冷冷地问道:“劳贤侄,我青城派到底在什么事上得罪了贵派,以致令师姊一再无端生事,向我青城派弟子挑衅?”原来令狐冲本是女子这件事,江湖中稍长一些的多是知晓的,只仪琳这样,初入江湖的小弟子还不知情。劳德诺摇头道:“弟子不知。那是令狐师姊和贵派罗兄私人间的争斗,和青城、华山两派的交情绝不相干。”余沧海冷笑道:“好一个绝不相干!你倒推得干干净净……”话犹未毕,忽听得豁喇一声,西首纸窗为人撞开,飞进一个人来。厅上众人都是高手,应变奇速,分向两旁一让,各出拳掌护身,还未看清进来的人是谁,豁喇一响,又飞进一个人来。这两人摔在地下,俯伏不动,但见两人都身穿青色长袍,是青城弟子的服色打扮,袍上臀部之处,清清楚楚的各印着一个泥水的脚印。只听得窗外一个苍老粗豪的声音朗声道:“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哈哈,哈哈!”
余沧海身子一晃,双掌劈出,跟着身随掌势,蹿出窗外,左手在窗格上一按,已借势上了屋顶,左足站在屋檐,眼观四方,但见夜色沉沉,雨丝如幕,更无一个人影,心念一动:“此人决不能在这瞬息之间,便即逸去无踪,定然伏在左近。”知道此人大是劲敌,伸手拔出长剑,展开身形,在刘府四周迅捷异常地游走了一周。余沧海奔行虽快,但刘府四周屋角、树木、草丛各处,没一处能逃过他眼光,不见有任何异状,当即又跃回花厅,只见两名弟子仍伏在地下,屁股上那两个清清楚楚的脚印,便似化成了江湖上千万人的耻笑,正在讥嘲青城派丢尽了颜面。
余沧海伸手将一人翻过身来,见是弟子申人俊,另一个不必翻身,自是与申人俊焦孟不离的吉人通了。他伸手潜运功力,将内力自申人俊背心“灵台穴”中源源输入,过了好一会,申人俊才结结巴巴地叫道:“师……师父。”余沧海不答,又输了一阵内力。申人俊道:“弟……弟子没见到对手是谁。”余沧海道:“他在哪里下的手?”申人俊道:“弟子和吉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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