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守一生?”仪琳啐道:“老没正经,谁又……谁又……”
便在此时,只听得山道上脚步声响,两人并肩上山,正是岳不群和岳灵珊父女。令狐冲一见又惊又喜,忙迎将上去,叫道:“师父,小师妹,你们又回来啦!师娘呢?”
岳不群突见令狐冲精神健旺,浑不似昨日奄奄一息的模样,甚是欢喜,一时无暇寻问,向不戒和尚一拱手,问道:“这位大师上下如何称呼?光临敝处,有何见教?”
不戒道:“我叫做不戒和尚,光临敝处,是找我女婿来啦。”说着向令狐冲一指。他是屠夫出身,不懂文诌诌的客套,岳不群谦称“光临敝处”,他也照样说“光临敝处”。
岳不群不明他底细,又听他指着令狐冲说什么“找女婿来啦”,只道有意戏侮自己,心中恼怒,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道:“大师说笑了。”见仪琳上来行礼,说道:“仪琳师侄,不须多礼。你来华山,是奉了师尊之命么?”仪琳脸上微微一红,道:“不是。我……我……”
岳不群不再理她,转向田伯光,意存询问。田伯光拱手道:“岳先生,在下田伯光!”岳不群怒道:“田伯光,哼!你好大胆子!”田伯光道:“我跟你徒弟令狐冲很说得来,挑了两担酒上山,跟她喝个痛快,那也用不着多大胆子。”岳不群脸色愈益严峻,道:“酒呢?”田伯光道:“早在思过崖上跟她喝得干干净净了。”
岳不群转向令狐冲,问道:“此言不虚?”令狐冲道:“师父,此中原委,说来话长,待徒儿慢慢禀告。”岳不群道:“田伯光来到华山,已有几日?”令狐冲道:“约莫有半个月。”岳不群道:“这半个月中,他一直便在华山之上?”令狐冲道:“是。”岳不群厉声道:“何以不向我禀明?”令狐冲道:“那时师父师娘不在山上。”岳不群道:“我和师娘到哪里去了?”令狐冲道:“到长安附近,去追杀田君。”
岳不群哼了一声,说道:“田君,哼,田君!你既知此人积恶如山,怎地不拔剑杀他?就算斗他不过,也当给他杀了,何以贪生怕死,反和他结交?”
田伯光坐在地下,始终无法挣扎起身,插嘴道:“是我不想杀她,她又有什么法子?难道她斗我不过,便拔剑自杀?”
岳不群道:“在我面前,也有你说话的余地?”向令狐冲道:“去将他杀了!”岳灵珊忍不住插口道:“爹,大师姊身受重伤,怎能与人争斗?”
岳不群道:“难道人家便没伤?你担什么心,明摆着我在这里,岂能容这恶贼伤我门下弟子?”他素知令狐冲狡谲多智,生平嫉恶如仇,不久之前又曾在田伯光刀下受伤,若说竟去和这大淫贼结交为友,那是决计不会,料想她是斗力不胜,便欲斗智,眼见田伯光身受重伤,多半便是这个大弟子下的手,因此虽听说令狐冲和这淫贼结交,倒也并不真怒,只是命她过去将之杀了,既为江湖上除一大害,也成孺子之名。料得田伯光重伤之余,纵然能与令狐冲相抗,却抵挡不住自己的一剑。
不料令狐冲却道:“师父,这位田兄已答允弟子,从此痛改前非,再也不做污辱良家妇女的勾当。弟子知他言而有信,不如……”岳不群厉声道:“你!你怎知他言而有信?跟这等罪该万死的恶贼,也讲什么言而有信,言而无信?他这把刀下,曾伤过多少无辜人命?这种人不杀,我辈学武,所为何来?珊儿,将佩剑交给大师姊。”岳灵珊应道:“是!”拔出长剑,将剑柄向令狐冲递去。
令狐冲好生为难,她从来不敢违背师命,但先前临死时和田伯光这么一握手,已算结交为友,何况他确已答应改过迁善,这人过去为非作歹,说过了的话却必定算数,此时杀他,未免不义。她从岳灵珊手中接过剑来,转身摇摇晃晃地向田伯光走去,走出十几步,假装重伤之余突然间两腿无力,左膝一曲,身子向前直扑出去,噗的一声,长剑插入了自己左边的小腿。
这一下谁也意料不到,不禁都惊呼出声。仪琳和岳灵珊同时向她奔去。仪琳只跨出一步,看到岳灵珊的身影,便即停住。岳灵珊奔到了令狐冲身旁,叫道:“大师姊,你怎么了?”令狐冲闭目不答。岳灵珊握住剑柄,拔起长剑,创口中鲜血直喷。她随手从怀中取出本门金创药,敷在令狐冲腿上创口,一抬头,猛见仪琳俏脸全无血色,满脸是关注已极的神气。岳灵珊心头一震:“这小尼姑对大师姊竟这等关怀!”
她提剑站起,道:“爹,让女儿去杀了这恶贼。”岳不群道:“你杀此恶贼,没的坏了自己名头。将剑给我!”岳灵珊当即将剑柄递了过去。
岳不群却不接剑,右手一拂,裹住了长剑。不戒和尚见状,叫道:“使不得!”除下两只鞋子在手。但见岳不群袖力挥出,一柄长剑向着十余丈外的田伯光激飞过去。不戒已然料到,双手力掷,两只鞋子分从左右激飞而出。
剑重鞋轻,长剑又先挥出,但说也奇怪,不戒的两只僧鞋竟后发先至,更兜了转来,抢在头里,分从左右勾住了剑柄,硬生生拖转长剑,又飞出数丈,这才力尽,插在地下。两只僧鞋兀自挂在剑柄之上,随着剑身摇晃不已。
不戒叫道:“糟糕,糟糕!琳儿,爹爹今日为女婿治伤,大耗内力,这把长剑竟飞了一半便掉将下来。本来该当飞到女婿的师父面前两尺之处落下,吓他一大跳,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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