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楠叫楦姐儿和娄望舒回避,自己隔空一掌拍下,正好打在方才吐出来的血上方。
顿时,有一些细细的粉雾从液体中飘起来,慢慢凝聚到周雅楠的手心里。
周雅楠反手一抓,再摊开手看时,只见一滴米粒大小的粉色水珠在她的手心滴溜溜地打转。
周雅楠心中一喜,另一只手用食指点水珠,顿时注入一些生之气进去。那水珠仿佛更有灵性似的,渐渐飘了起来,浮在半空,好像一只眼睛一样骨溜溜地打量着周雅楠。
周雅楠轻叱一声:“还不快去?”那水珠闻声便朝某个方向飞走了。
周雅楠也不急着追赶,而是把楦姐儿和娄望舒叫进来,同她们说:“我去去就回来。”也不顾楦姐儿苦劝,拿出白绫覆了眼睛,又念了几句什么,便飘起来,朝着水珠去的地方飞走了。
这里,娄望舒对楦姐儿说:“我倒不知道你姐姐有这样的本事。”
楦姐儿眨巴眨巴眼睛:“我也不知道。”她觉得周雅楠刚才的那招有点像仙人指路,是一种占卜的手段,就是不知道十次里能有几次是准的。楦姐儿想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她在占卜一道,便如盲人行夜路。她打算等周雅楠回来以后,让她教她。
倘若再学不会,她也只好认命了。可能她注定在占卜这道毫无建树。
周雅楠待双脚踏在地上,便将缠着的白绫解下。她环顾四周,便看见那水珠仍是飘在空中,便走过去。
她发现自己在某一个房间里。看不太真切,就打了一个响指。房间里的青花小盆灯便都亮起来。
她看见一个男子穿灰色麻布长衫,披头散发,上半身在漆金千工拔步床上趴着,下半个身子掉到地上,似是不省人事的样子。
周雅楠很确定,她没有找错人。因为她一踏进这里,那种心悸就消失了。虽然她还没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但是这人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光是一个背影就让她的心怦怦直跳。
这种心动,足以给她勇气踏足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跟一个陌生男子单独呆在一起。
她当即开始检查男子。结果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男子身上确实有很多新增的刀伤,但是都已经被人妥善处理好了。即使周雅楠亲自包扎上药,也不会做得更好。他的伤口不再流血,也没有发炎发肿。他的脉象不浮不沉,从容和缓,柔和有力,沉取不绝。他的面色明润广泽,含蓄不露,也没有发热的迹象。
周雅楠便帮他把衣服重新穿上了。
她观察到男子的眉头蹙起,似是痛苦的样子。便将他的眼皮扒开,透过眼睛去看他的灵魂。
她看见灵魂的额头上有一朵绿色的花,就明白了。
这男子的灵魂被绿花禁住了。
只要把花取走,男子就可以清醒过来。
她便对着男子的眼睛轻轻一吹,那绿花颤颤巍巍地从灵魂上掉了下来。周雅楠用生之气幻化出一只大手,将绿花从男子的头上捞了出来。
周雅楦刚想仔细研究一下那朵绿花,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她还未能反应过来,就摔在了地上,双手被反剪,膝盖的位置被人压住了,又有一样冰冷的物事顶在了她的喉咙处,仿佛她再动一下,就要割断她的脖子。
那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这下,周雅楠看清了男人的脸。两人目光一碰,两颗心都狠狠抽了一下,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因为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好像很久以前他们不分你我一样。
男人放开了周雅楠。他觉得周雅楠还是个小孩,不像是能刺杀他的样子。她坐起来,大口喘气。余光瞥到刚才用来威胁她的物事,眼角便是一抽,竟是一根一尺不到,原形是某种动物牙齿的匕首。
男人也看到了周雅楠的那只生之气大手,还有大手上滴滴流转的一朵绿花。脸上便多了分感慨:“是你救了我。”他当然记得淑尤先生的绿花,温柔而含蓄,却异常可怕,险些要了他的小命。
她救了他,他却以为她是刺客,险些杀了她。
周雅楠眼看着男人又开始盯着身上那件麻布长衫看,连忙否认:“绿花是我拿出来的,可你身上那些伤口不是我清创和上药的。”
说完便觉得不对劲。她这不是变相承认自己将他看光了嘛。
她赶紧拿袖子把脸遮住,免得被男人看到自己心虚脸红。
说不定他一下子想不到这些呢?
她偷偷看他,试图从他的表情上挖出一点什么。
他有一副利索的好皮相,没有多余的肉,或者骨头,或者肌肉线条。看上去,有一种少年特有的干净。
实际上,他的年纪也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
虽然他轻而易举就能杀死她,但是她一点也不害怕他。
杨承宇感觉到周雅楠在打量他,便笑了:“你可知道,我为何会中这朵绿花。”
周雅楠自然不知。开玩笑,她还没本事通晓天下之事。或许顶级的巫可以做到,但是巫应当没有这么无聊。
实际上,现在就有一位无聊的觋,将一枚铜镜浸在水里,施展巫术。那水翻出一些古怪的波纹,似是两个模糊不清的人影。那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白花娘娘嘲讽他:“我看,你这样行事,迟早要把那三个都得罪了。”她不打算继续看他胡闹,随意掐了一个诀,身体化为朵朵梨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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