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懿凡,妳会恨我吗?」
「不恨,从来都不恨。」戴懿凡摇了摇头神情是很坦然的,「对妳,我感觉我是我自己,我喜欢这种感觉。」
戴懿凡也有迷茫的时候,感觉没有办法做自己吗?
「很可惜妳要走了,我很喜欢当妳的学生,妳会是我最喜欢的老师吧!」戴懿凡说着,诚恳但不带有过度的感情。
「谢谢妳。」张书妘笑着说。
「…妳也会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戴懿凡笑得灿烂,如果曾经之间存在过什么,也已经淡然到几乎看不见。张书妘知道戴懿凡会忘记得很快,夏天明朗的气息依旧,丝毫不被偶然飘过的云朵给暗淡了。
「加油!教甄加油!」
「妳也是,加油。」
戴懿凡灿然一笑,转身进了正在大扫除的教室。
张书妘手上还握着那条喉糖,在它不再俱有原先她认为的那种意义的时刻,这成了很值得保留的物件。
跟林宇侬走在这条路上,会是最后一次。
沿途还看得见围墙内隐约的校园景致,里头枫树随着风摇动、学生跑动着捡球,一切都如平常那般平静。一个结束、另一个开始…
她们会笑着过完这一天,不笑着过,怕会哭得失控。
「妳会习惯吗?」
张书妘轻松地问,希望前头的路没有尽头。
「习惯?什么习惯?」林宇侬困惑地问。
「『习惯是喜爱一种事物最终演变的结果。』」张书妘复诵着林宇侬曾经的话语,「我会是一个习惯吗?」
林宇侬呵呵笑了起来,「我们在聊热狗,还是在讲爱情?」
「那不是一个寻常的概念,适用于所有的事物?」张书妘有些讶异地问。
「不是。」林宇侬笑着摇头说,「那是我相信的概念,但不能涵盖全部。」
但张书妘感觉那话用来形容爱情或形容婚姻,都相当的真切。
「妳不会是一个习惯,妳又不是一种肉类再制品。」林宇侬摇了摇头说,「张书妘,妳的人跟妳的爱情,对我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
「…不是习惯,是珍藏。」
是珍藏,不是随着时间演进而慢慢淡化,最后变得寻常而一般,而是像上等的红酒一样,价值随着时间沉淀而递增。
如果林宇侬小心地保护着这些回忆,跟她这仅仅半年的时光应该足以换取两年的等待吧…
张书妘在心底替自己打气,她实在不该在这种节骨眼软弱。
「妳相信永恒吗?」林宇侬歪着头,问。
「不信,爱情也好、友谊也罢,甚至亲情也是,没有东西是恒久不变的。」回答很现实。
譬如林宇侬的爸妈曾经是相爱的,现在却因为芝麻绿豆的事情大吵、譬如戴懿凡跟许靖婷曾是很要好的朋友,但友谊也消逝得极快速、譬如张书妘自己的父母,因为性向的问题而对自己勃然大怒而翻脸不认人的…
没有东西是永远的。
「我也不信,呵。」林宇侬说,笑着,「那,我们没有人相信爱情永恒,这怎么办才好?」
真是既浪漫又务实的两个人,呵。
「我们会选择活在当下。」张书妘说着,深深地看林宇侬,「如果走地踏实,还不怕走不远?」
「永恒可能太遥远了些,我们谁也走不到。」林宇侬俏皮的点头笑着,「但我们可以手牵手,走得够远就好,对吧?」
两人对视而笑,在分离前,心头盈满勇气。
两年半还好久。
今天过后就剩下回忆与相思的温度作陪…
林宇侬伸手握住张书妘,按了三下。
张书妘回按了四下。
在那路的尽头是十字路口…
…她们分道扬镳。
☆、46
张书妘猛然坐起身时,晕眩了一下。
可能从梦境里头太快回到现实,那种身体无所适从的感受切实地体现在沉重地发疼的头上。
在混沌间她选择先平顺自己呼吸,然后像计算机开机那般,回忆的数据库开始运作、开始回溯。
她每天早上都如此,好像电影《我的失忆女友》,她每天起床的时候都好像停留在同一天。
是她自己紧紧抓着已然模糊的记忆、失控的在一天开始前就在头壳里注满了忧伤的想念,然后每天都从那一天——她们还没分别的那一天——痛苦而漫长的慢慢走回今天,才发现日子过的好缓慢、好痛苦。
半年以来,每天都是如此。
有些时候记忆跑得更提前,她起床时先想到林宇侬那笨蛋居然为了澄清那些罪名而跑去自首,莫名其妙激动一番,然后呆呆的望着温和撒进房里的清晨阳光,意识到教育实习根本几百年前的故事…
她很早就拿到教师证了。
「喂…?」张书妘踉跄地下床,从桌上捞起震动的手机。
「书妘,妳有收到信吗?」
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
「沈老师?沈老师吗?」
「对呀!好久不见囉!我跟妳说,蒋老师要退休了…」
蒋老师要退休了,去年教师甄试时学校并没有找到满意的人选,于是从缺。张书妘边听着沈老师叙述,边翻过桌上的杂物,找到一封昨天限时快递来的、未拆封的信件。
「聘书?」
「对,书妘,身为妳的指导老师我必须羞愧地承认,并不是我推荐妳的…」沈老师用玩笑的语气说了过去。
张书妘完全可以理解,或许有太多纷纷扰扰,让沈老师感觉自己不应该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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