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轻拍了一下手掌,用愉悦的声音说道:“这便是——那个倒吊的罪犯,海撒·拉尔森的儿子?”
“我看他也活不长了——你们得感谢我,那位想向你们索要金币的扈从,本来已经逃出了帕利瓦城,是我告诉他年轻继承人归来的消息。”
黑袍人正站在黑月微红的光辉下,黑袍上映出斑驳血迹的投影。
这幅场景很容易让在场的圣堂维护力量想起数日前,不知名术士入侵帕利瓦城的情形。为此,帕利城进行了一次清洗,却仍然没发现异教徒术士的踪迹,如今他却在这里出现。
“异端!”站在最前方的修士愤怒地叫道。
他们无法忘记当日的耻辱——这个卑劣家伙用谎言和障眼法,躲过了他们的攻击,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走。他敢担保,异教徒术士没有能力与他们正面对抗。
“我能看见你们心中所想,你们在怀疑我的力量。”黑袍人没有理会修士的怒骂,一步一步地走向卡特·拉尔森躺倒的地方。
圣堂骑士把长剑拔出,对准了来者,红色剑气迅速膨胀,交织成网向黑袍人涌来。
然而,炽热剑风只在黑袍边缘滑过,吹动了他的垂帽和袍边。
“你们——在怀疑我是否与这个可怜虫勾结,到底是不是……那个叫‘南丰’国家的术士……”黑袍人似乎看不见对面六人的攻击姿态,也听不见修士的吟唱声,继续前行。
“上次我告诉你们,我是圣域的法师——你们显然不相信。”他顿了一下,似乎想仔细看看这些人精神海中的景象,然而除了愤怒和鄙夷,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好吧,这的确不是事实。”他似乎有点无奈地摊开双手。
修士的吟唱已经结束,火球在黑袍人面前炸开,焰舌围绕黑色的中心,拼命上窜,顷刻之间便将来者笼罩。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看见黑袍人从火光中穿出,甚至连衣角都没有燃烧。
圣堂骑士向前冲刺,剑气却在触及长袍前,便四处逸散。他们试图靠近这个神秘来者,却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让他们像深陷于泥浆当中,每行一步都极为艰难。
修士举起法杖,重新吟唱圣颂,火焰瞬间扩张,像海浪一样翻涌,大半空间都被火光吞噬。然而火海中,黑色中心没受到任何侵染,火焰呼啸声中依然传来了陌生人的声音。
“我只想问你们一个学术上的问题,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该把它称为人类学、人类社会学,还是人类政治学好呢?”
“在你们称为‘圣域’的组织结构中,‘圣堂’是每个辖地的分支,最低层次的是修士,然后是法师——法师以上可以进入司祭团,成为圣堂力量的实权人物,是吗?”
“恕我直言……你们的政权框架太混乱了,既然有了圣域,为什么还要有君主,为什么你们的领导者不是以力量掌权,而是通过庞大臃肿的机构,进行无比复杂的政治博弈,最终掌握权力呢?这实在是非常低效的手段。”
修士握着法杖的手有些发抖,但他依然咬牙说道:“异教徒,你这是挑衅。”
黑袍人在升腾火焰中走出,他身后是一片红白光亮,而他却仿佛一点也没感受到焦灼的热量。
“刚才那个问题,你们心中说是对的,并且鄙夷地想,这是常识。”他好像没听见修士的威胁,仿佛不是置身于血淋淋的领主府邸中,而是站在酒馆里,与闲人谈话。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黑袍人的声音更加愉悦了,他掀开垂帽,露出了有些稚嫩的容貌:“我看见了你们心中的惊奇——‘让我们畏惧的,居然是一个漂亮的年轻人!他到底属于何方势力!’”
“我叫奥丁迪格斯,是伟大王者撒尔坦迪格斯的后裔,我的父亲是种族的耻辱,而母亲是个人类。我便是——你们心中恐惧的传说,日夜祈祷想要驱逐的对象——一个货真价实的魔鬼!”
“现在,你们最好祈求奥西里斯神的庇佑,因为你们知道了我的来历,就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这时,奥丁已经站在了卡特·拉尔森的身边,正立在领主府邸法阵中央,与刚才高喊的修士只有咫尺之遥。
他慢慢弯腰,轻轻一抽,便将黑金木法杖「附髓虫」握于手中。他用袖口拭擦了一下上面的血渍,微笑着看向与他对立的六人,似乎想在他们的精神海中找到有趣的东西。
“可笑!魔鬼只存在于传说中,圣光照耀的大地是洁净的!异教徒术士,低级的恐吓手段是对真神的亵渎!”修士大声咒骂,好像这样便能赶走他们心中的恐惧。
然而,好像反驳他的话语,在一片火光与血污中,年轻人露出了微笑——既不是嘲讽、也不是愉悦,而是有点像怜悯的笑容,在明黄色火焰下好像虚假的圣徒像,黑色双眼如鬼火般跳跃。
圣堂骑士的剑碰不到他。
修士高声吟唱圣火咒也无法灼伤他。
奥丁在修士、骑士因为恐惧而近乎失控的攻击下,举起了「附髓虫」,拄在法阵中央,用魔族语吟唱:“焰火!”
一瞬间,猩红火焰沿着阴刻符文蜿蜒,然后如同被淋了油一样,突然窜起,这些野草一样的火根,变成了巨蛇,直扑穹顶,在空气中炸裂、升腾,数秒之内,整座领主府邸的大堂都湮没在猩红中。
修士释放出「禁断咒」,但他们惊讶地发现火焰跳进了禁断图阵。
这也许是他们生命中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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