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触景生情的回忆,是没有时空顺序的;只因为某个感触,而诱发了你心中“压箱底”的记忆,一股脑儿地涌出—
那年陪coco来杭州时,coco也是忙不迭地向阿弥介绍:“杭州到了,钱塘江大桥—”
“这是我见过的最丑的桥!”阿弥毫不领情地说。
“有毛病啊,你还见过哪些桥啊,尽不说好话,这叫特色嘛,不懂欣赏!”coco当时的怒目,阿弥依然记得清楚。
“我见过很多桥哇,武汉长江大桥、南京长江大桥都是风景;哪像这样,铁道与公路并行!”就像每一次争执一样,阿弥从不让嘴。他对女人的原则是:小处从严,大处从宽;他自信很了解凡女人大事不犯、小事不断的德性。比如这一次,因为coco是杭州人就护着杭州的市政工程形象,偏偏要反对他的即兴言辞。阿弥觉得,以自己的见识压倒coco的偏见绰绰有余。
“我们,不就像是铁路与公路并行—”coco冷不丁冒出一句这样的话,似乎自己也不是很肯定。
“对呀!男人和女人怎么能并行呢?应该像长江大桥那样上下叠起来,才美吗!”阿弥本以为自己的调侃很得体,那知coco毫无释怀,仍旧满脸忧郁。
那天之前,他们刚刚大吵一架,来杭州为了散心。到今天,阿弥仿佛明白了coco话中有话—两个人总是步调不一致。这种不一致体现在他们相处的方方面面。
这一次,阿弥觉得自己再没可能来杭州就能够散心的了,他要到更远的地方去。至于具体去哪里,他也不知道,反正向西、向西到自己走累了为止,就像阿甘一样,跑累了再回家。
第十二章 醉(2)
列车停下来时,夜也黑定了。车站广播正式宣布,杭州站到了。月台上开始有人群的阵阵s动,上铺的女孩警惕地看守着行李架上的粉红色箱子、地板上粉红色的鞋子和小桌板上粉红色的水杯。阿弥这时才开始打量铺位上下左右的情况,平日的火车比春运期间还是要宽松许多,对面下铺还空着;中铺是一位中年男子,上车以来一直蒙头大睡;上铺正是那个“粉红女孩”,十七八的样子,属于“菜秧秧”类型的小女孩;自己这边的中上铺应该住着一对年轻夫妇,从鞋子的摆放上看得出来。世相百态,常常在交通工具上表露昭然!小小社会,就将由这几个人构建起来;转战南北、走东闯西的阿弥深谙此理。广播员热情地介绍了晚餐准备情况:有宫保j丁、东坡r、清蒸黄鱼、霉干菜炒毛豆等等;还特别准备了一些简餐,比如,大r包。阿弥突然对大r包产生情愫—
那年,西湖细雨轻烟的时节;撑着雨伞,他和coco在白堤上散步。coco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西湖名胜与儿时的快乐时光,苏堤春晓、平湖秋月、断桥残雪、雷峰夕照……神采飞扬的coco每讲完一景都要静静地望着阿弥,仿佛景致早已融入到生为杭州女孩的体内—她希望阿弥由景及人,能好好欣赏自己、重视自己。阿弥也注意到coco眼中淡淡的期待,像西湖上淡淡的薄雾,不由得应景地唱道—
“寻遍山外山/走过水中水/谁如我/东方的女孩/她的眉呀眉/像双燕飞过长江水/她的眼呀眼/就像西湖水含烟……”
阿弥从来没有对人或是在心里描绘过coco的样子,但他觉得此时此地的她很配这首歌。coco嗔怒着直说“r麻”,却投身倒在阿弥怀里。阿弥立刻被感染,手被挪做他用,雨伞像他们之间原有的不愉快一样被抛在了一边。雨中相拥的情人为西湖平添一景,突然有游客拍照的镁光灯闪亮,coco才反应过来。
“我们以后好好地,好吗?”顿一顿,又说:“走,我们去买大r包吃吧!”在上海,他俩每天必吃天山大r包。coco放弃西湖醋鱼这样杭帮大菜不吃,却点名大r包。幸福的人儿常常在生活细节上会心、会意。
杭州,居然勾起阿弥对coco的丝丝歉疚;成都,那个已经告别的城市,他在那里告别了coco。人们都说杭州和成都很近,在他们曾有过的感情上,这两个城市,相距太远!阿弥忽然来了烟瘾,起身走到车厢的连接处。
火车正全速奔向夜的深处,树木鬼魅一样地飘忽而来、又飘逝而去,远处的天空像是巨大的黑d,吞噬着一车人的酣梦和阿弥欲剪不断的思绪;只有脚下的车轮,滚滚向前的欢歌让阿弥充满了对于明天的期待……
一觉醒来时,列车已经行驶在湘西山区。“粉红女孩”洗漱完毕,正站在对面窗边梳头。阿弥此时才注意到,这个“菜秧秧”似的女孩,身材很有些跳舞的特质;新的一天总算有新的发现。窗外,蓝天白云、山青水绿,真正有些武陵源的样子。
阿弥洗漱完毕,回到座位的时候,车厢内已经活跃了起来。长途列车上的人们,刚开始多是相互观察审视,一段旅程后才会熟识、才敢于交流;而且一夜的颠簸,疲惫的身心需要轻松和释放。
“哎呀,旅游就是花钱买罪受。”
“你们小两口刚结婚吧,度蜜月哈—”对面中铺的中年男人用一口浓重的云南话与上面的两口子交谈起来。
“大哥是哪里人?”
“我是云南的,瑞丽人。到上海看看车,准备买台客车跑旅游。你们从哪儿来?”
“我们是张家界的,到上海旅游。”
“张家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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