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象,如果今晚没打这通电话,会是什么后果?
本来表姐到父亲面前告一状,他被老头训一顿,也就闷在肚子里了。谁叫他什么不好,没事冒充别人男朋友。可偏偏按耐不住,得知她怀孕了,和子鸣有了孩子,心里就像油煎火烤一样,灼得难受,在还未思考清楚之前,就按下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晚饭时打过去,她没有接。
他庆幸的想,幸好没接,不然他真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才好。
可是午夜醒来,依旧是空茫茫的累,眼前环绕的全是她的微笑,耳畔回荡的都是她说过的话,只要能听一听她的声音就好,哪怕是隔着电话,只听到她的呼吸声,确定她在那端也好。他可耻的想。
可是电话接通后的一切,却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了。人生有那么多的意外,唯独这一次,他怎么也没料想到。
*
验血的结果是血型相合,可以输血。其实陆子鸣早就料到这结果。小时候陆怀远曾经带他们到防疫站去抽血,那时候他就知道,他和雷允晴的血型是一样的。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表情茫然而木讷,袖口被人挽起,酒精棉球擦在臂弯上,有种嗖嗖的凉。仿佛毒蛇的信子,一下下扫过,让人毛骨悚然。
他其实知道那种凉意是为什么,可是不愿意相信。
就像他到现在也不愿意相信手术室里躺着的是他的妻子,不愿意相信母亲口中所说的“孩子没了,老婆生死未卜”。
这一切太残忍,他无法承受。
从乔佩那里回来时,陆家就已经空无一人了,他在院门口看到一脸匆忙的景瑞,然后从他口中听到“手术”这样的字眼。
那时他是怎么想的呢?脑子里像是被人抽空了,只余下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又坐回车里,踩下离合,挂档,松开手刹,车子冲出车库,速度越来越快,可一切都是本能,他知道,他已经无法思考,所有的动作都是依靠本能来完成。
幸好夜路车少,他只用了八分钟就从家飙到了医院,汽车的引擎一直在咆哮,他握方向盘的手从来没有停止过颤抖。
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所有人都来了,就连韩沐辰都来了,唯独他是最后一个到。
母亲的愤怒他可以理解,他不声不响的受了一个巴掌,“啪”的一声,震得他心里的钝痛也颤了一颤,他反而镇定下来。
针扎入皮肤,手臂上微微的刺痛拉回他游离的意识。
对于孩子的事,他起初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或许因为她有意瞒他,反而赌气似的,连带着不大待见这个孩子。后来因为她的小心翼翼,他也开始对这个孩子充满期待,毕竟是他和她的孩子,虽然奶奶一直想抱个重孙,但其实私心里,他一直希望是女孩。
是女孩的话,就会比较像她吧。
想到以后的日子里,可以抱着酷肖她的缩小版雷允晴,陪她去迪士尼乐园拍照,把她高高的扛在自己脖子上,为她布置一间粉红色童话般的睡房,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买下玩具架上所有的娃娃送给她……他的女儿,应当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公主。
他开始习惯在她沉睡后,悄悄的打量她的睡容,然后在心里慢慢勾勒,将来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怀抱着满满的希望,在这一刻,被人狠狠摔碎,他甚至能听到血花飞溅的声音。没有人能看见,他流在心里的血。
凌晨的时候,手术终于结束。医生走出来时,取下口罩,长舒了口气,所有人也都松了口气。主刀医生走到一边,和秦书兰又单独说了几句。陆妈妈跌坐在走廊长椅上,揉着眉心,一直在叹气。
血止住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病人太虚弱,还没有醒来。
陆子鸣靠在墙壁上,有片刻的茫然。医生告诉他,输血后最好躺下休息一会,可是他没办法,只要一闭眼,仿佛就能听到孩子的声音,在哭泣着叫他“爸爸”。
陆妈妈被人先送回去休息了,陆子茵、陆子扬跟着陆怀年回去像老太太报告这件事,这也是个头大的问题,奶奶对这个孩子期待了这么久,如今一切成空,恐怕难以接受。
病房外忽然空下来,秦书兰心里正恼着,也不会与他说话。
七八点钟,医院正常上班的医生护士们纷纷来了,他一个人不知怎么就走到妇产科门外。
办公室的门半敞着,一位两鬓斑白的女医生刚换上白大褂,正坐在桌前整理手里的教学片。
他看到办公室内墙上贴着的胚胎在母体内的发育过程图,不知不觉就出了神,仰着头看了很久,被那医生发现,问他:“这么早就陪老婆来检查吗?”
他怔了怔,表情茫然,摇了摇头。
老医生慈眉善目,冲他招招手:“进来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女人怀胎十月,为男人诞下孩子,不知受了多少罪,男人怎么不能拉下面子,来妇产科帮她们咨询咨询?”
又抬头打量了他一眼:“看你还年轻,老婆是第一次怀上吧?难怪没有经验,过来坐。”
他也没觉得不妥,默不作声的走进去,在老医生的对面椅子上坐下。
老医生架起眼镜,边整理资料,边说:“有什么问题?”
他把双手放到桌上来,十指交叉,无意识的摩挲着,半晌,轻声道:“我想问……四个月的孩子……有生命了吗?他……有没有意识,会不会觉得痛?”
“精子与卵子结合那一刻,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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