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为止,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为他心碎肠断了。
他有时也会忽地回想起某一个少女的倩影,于是,心中掠过一阵怅惘。但是,他从不停止这种感情的游戏……
崔小筠伸手想取回水桶,她的手滑腻雪白,纤长的手指生像是玉葱一般,惹人遐思。
“崔姑娘,等一等……”
“对不起,”崔小筠轻轻道:“我不想再谈下去了……”
程云松毫不气馁,微微一笑,道:“哦?你敢是害怕听到某些道理么?我很了解你的心情,不谈也罢……”
崔小筠停止了取回水桶的动作,抬目注视这个男人。哼,我精究佛理,d澈世相,还怕你什么歪理能扰乱我不成?她不服气地想。
程云松第一步已把她去意打消,跟着施展惯技,继续使出攻心之术。
他仰天长笑一声,道:“区区当真不怪姑娘匆匆要走,因为你本来就是逃避,不敢面对真正的人生,据我所知,很多人借佛门的幌子来逃避一切,并不是真的皈依……”
崔小筠道:“佛法精深无边,能够参悟要旨的人不多,所以你的话不无道理。”
“哦?”程云松扬扬眉毛,神态既高傲而又飘逸。“听姑娘的口气,似乎暗示说你不属于这些人之中,是也不是?”
崔小筠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你看呢?”
程云松道:“我看是春蚕作茧自缚而已!”
崔小筠摇摇头,道:“不,妾身早已是蜡烛成灰彻底消了……”
他挑剔得幽微深雅,她也答得敏捷工整。这个男人的眼中,不觉流露出敬慕的神情。
四下一片幽寂,只有d泉淙淙,鸟语关关。草木的清香,随风扑鼻,的确能使人涤尽尘虑。
程云松若有所悟地摸摸头,走到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
这世上有不少人是忽聆妙旨,顿时彻悟的。但我这一辈子休想。他一面寻思,一面仍然装出若有所悟的样子。
这等上乘的攻心之术,真是无懈可击。他已看准了崔小筠当真是虔心礼佛之人,凡是这类人,都有悲悯世人之心,只要有机会,定必不惜苦口婆心,劝人皈依的。
所以他只要表现出接近了参悟境界,崔小筠绝对不会轻易舍他而去。
果然一切如他所预料,崔小筠心中正暗暗窃喜,假如能够度化这个男人,真是功德无量。
程云松徐徐道:“老实说,佛家的精义我有很多无法了解,所以……”
崔小筠道:“你可不可以举个例子呢?”
程云松道:“当然可以,譬喻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不是不知道佛家的解释,但在事实上,我没有法子承认这是真理。”
崔小筠道:“何故不是真理呢?”
程云松道:“例如我现下眼中之你,明明美如天仙,万分动人。我虽然明知百年之后,终必化为尘土。但是,此刻你若是硬要我认为这等色相并非真实,便万万不能办到了。”
崔小筠道:“这只是你缺乏修持之功,不能用慧眼去看这世间色相而已,当然勉强不得。”
程云松道:“再举个例说,你们佛门弟子,讲究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尤其在六欲上,痛下功夫,务期不堕情障,对也不对?”
崔小筠道:“对呀,勘得破情关,大概就差不多了。”
程云松道:“但事实上却大不可能,以六欲来说,由色欲。形貌、威仪姿态。语言音声、细滑以至于人相等,把一切可以生出爱恋的因素都包括了,而你们佛门弟子,都完全要摒弃,对不对?”
崔小筠道:“当然啦,一个人不论颜色多好,形貌声音多好,其实不过是一副臭皮囊,只差在世俗之人,没有慧眼看得破而已!”
程云松道:“话说来可轻松,但事实上却千难万难。试想想看,假如把一个男人和一个美丽的女子放在一起,要他们整天在一起,哼,我不相信这个男人能够永远不动心。”
崔小筠微微一哂。她时常听年长的比丘尼谈论男人,总是评论得一文不值,特别是好色的劣根性,这些尼姑们指谪最卖力。
那么程云松举的例子,不过是说明男人的愚蠢可笑而已,却与女子不相干。
程云松道:“你笑什么?”
崔小筠道:“我觉得你相当坦白,一点儿也不替男人留面子。”
程云松忙道:“你别误会,女人也是一样。例如你,你是虔心向佛的人,可是若把你放在某个地方,和一个美男子日夕相处,也难免会日久情生。”
崔小筠鼻子中哧了一声,道:“我才不会呢!”
程云松道:“可惜我不够资格,不然的话,定要证明给你瞧瞧。我有一个朋友,没有人不赞他英俊的,但离此地太远,三个月内找不到他……”
崔小筠道:“其实你已经够资格了……”
她的话忽然咽住,因为以她一个少女的身份,岂可品评男人的俊丑?
程云松洒脱地笑一下,道:“不,我自知还差得远。不过,如果你没有打诳,我在你眼中还过得去的话,我甚愿一试!”
他说的很严肃很认真,没有半点儿吃豆腐的样子。
崔小筠耸耸肩,心里也认真地考虑起来。这是追求真理的一个严肃课题,并不是闹着玩的,以她学佛多年的功力,如果还勘不破这六欲情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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