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欠身:“王爷可有对雨于西窗下剪烛火,寻觅古人情怀。”
他的目光留驻于我面上不过一瞬,随即已经澹然笑道:“共剪西窗烛才是赏心乐事,小王一人又有何趣。不若卧雨而眠,一觉清梦。”
我抿嘴点头,“王爷好雅兴。只是如此怕是体味不到义山所说‘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情趣了。”
他略略收敛笑容,“义山在巴山有锦瑟可以思念,小王亦有诗酒解忧。”他的目光微微一凛,道:“小王不解共剪西窗,却可入梦仿庄生梦蝴蝶。”
我举袖掩唇对着玄凌一笑,玄凌道:“庄生晓梦迷蝴蝶,不知是庄生迷了蝴蝶,还是蝴蝶故意要迷庄生?”
我微微低头,复又举眸微笑,眼中一片清淡,“蝴蝶也许并不是故意要入庄生的梦。”
玄清并不看我,接口道:“也许是庄生自己要梦见蝴蝶。”
玄凌颇感兴趣的看他:“怎么说?”
玄清只以一语对之,“r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
玄凌不由拊掌,大笑道:“原来庄生思慕蝴蝶。”
玄清只是淡淡一笑,仿佛事不关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或许蝴蝶就是庄生心目中的淑女。皇兄以为如何?”
玄凌饮下一杯酒,“自幼读史论文,父皇总说你别有心裁。”说着看我:“你对诗书最通,你意下如何?”
我只是微笑到最大方得体,“蝴蝶是庄生的理想,淑女为君子所求。”我轻轻吟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却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我浅浅笑:“理想之于人,也许不如现实能够握在手中一般踏实。”
他的神s有一瞬的尴尬和黯然,很快只是如常。我的心“咚咚”的跳,生怕一句话说得失了轻重反而弄巧成拙。
我只是要提醒他,如此而已。或许,他根本不需要我的提醒,他那样聪明,从我语气就可了然一切。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我的心里总是无法完全安定。
现在的我,和玄凌很好,即使我只是他所宠爱的女人之一。可是,他对我的心,并非轻佻。
我只希望,安全地过我自己在宫中的生活。
我清楚明白,他的人生,和我完全不同。我的命运,已经被安排为成为后宫诸多女子中的一名;我的岁月,便是要在这朱红宫墙脂粉队伍中好好地活下去;而我的人生,只是要延着这样一条漫漫长路一路茕茕而行,直到我精疲力竭、直到我被命运的眷顾抛弃、直到我终于被新的红颜淹没。等待我的,永远只有两条路,得宠,或者,失宠。
而他,他的人生太过精彩,仿佛锦绣长卷,才刚刚展露一角,有太多太多的未知和可能,远非我可以比拟。
并且,我的生活中战乱已经太多,对于他这样一个意外,尤其是一个美好的意外,太危险,我宁可敬而远之。
安全,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皇后和靖微笑:“后宫之中论才当属甄婕妤第一,唯有她还能与六王对答如流。若换了本宫,当真是要无言以对了。”
冯淑仪亦笑,“当真呢,说实话,臣妾竟听不明白王爷和婕妤妹妹说的是什么。什么蝴蝶呀庄生呀淑女呀,臣妾真是听得一塌糊涂。”
玄凌的手在桌帷下轻轻握我的手,道:“他们在谈论《庄子》和《诗经》。”
我温婉向他笑,“皇上英明。”
皇后侧脸对身后把盏的宫女道:“皇上和王爷、甄婕妤谈论良久想必口g,去把甄婕妤准备的酒满上吧。”
宫女依言上前斟酒,杯是白璧无瑕的玉石,酒是清冽透彻的金黄。
我先敬玄凌,敬过皇后,再敬玄清。玄清并不急于喝酒,凝神端详,轻轻地嗅了嗅,转而看向皇后。
“是桂花酒。”玄凌说,“朕与婕妤一同采摘今秋新开的桂花,酿成此酒。”
玄凌在人前对我用这样亲密的语气,我微觉尴尬,隐隐觉得身后有数道凌厉目光来,于是徐徐道:“取江米做酒,酒成取初开的桂花x,沥g露水浸酒,再加入少许蜜糖。入口绵甜,味甘而不醉人。”我以此来舒缓我的尴尬,“制法简单,且此酒不会伤身。王爷若喜欢,可自行酿制。”
座下的曹婕妤忽然宁媚一笑,道:“家宴之上桂花酒清甜固然很好,可是各位王爷在座,若是以茅台、惠泉、大曲或是西域的葡萄酒等招待自然就更好了。”言下之意,我准备的酒怠慢了诸王与命妇,无法体现皇家应有的风度。
有人的目光中暗暗浮起讥讽和轻蔑,只等着瞧我的好戏。我只是一如往常的宁和微笑,道:“西南战事未平,自太后与皇上起节俭用度以供军需,后宫理当与太后皇上共进退,以皇上亲手制成的桂花酒代替名贵酒种遍示亲贵,不仅示皇上节俭用度之心,而且更显皇室亲厚无间。”
曹婕妤谦和的笑:“妹妹真是善解人意,体贴周全。”
我灿然笑道:“姐姐过奖了,若论善解人意,体贴周全,妹妹怎么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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