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内部彻骨的寒冷,在灼热的太y下也折磨着他,在许多肩里都使他睡不着觉,
终于变成一种病症,他原来醉心于权力,现在一阵一阵地对自己感到很不满意了。
为了治好寒热病,他下令枪毙劝他杀死泰菲罗·瓦加斯将军的年轻军官。但他还没
发出命令,甚至还没想到这种命令,他的部下就那么g了,他们经常超过他自己敢
于达到的界线。他虽有无限的权力,可是陷入孤独,开始迷失方向。现在,在他占
领的城镇里,群众的欢呼也惹他生气,他觉得这些人也是这样欢迎他的敌人的。在
每一个地方,他都遇见一些年轻人,他们用他那样的眼睛看他。用他那样的腔调跟
他说话,对他采取他对他们的那种怀疑态度,而且把自己叫做他的儿子。他觉得奇
怪——他仿佛变成了许多人,但是更加孤独了。他怀疑自己的军官都在骗他,他对
马博罗公爵也冷淡了。“最好的朋友是已经死了的,”当时他喜欢这么说。由于经
常多疑,由于连年战争的恶x循环,他已困乏不堪;他绕来绕去,实际上是原地踏
步,但却越来越衰老,越来越精疲力尽,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怎么办?到何时
为止?在粉笔划的圆圈外面,经常都站着什么人:有的缺钱;有的儿子患了百r咳
;有的希望长眠,因为对肮脏的战争已经感到厌恶;但是有的却鼓起余力,采取“
立正,,姿势,报告说:“一切正常,上校。”然而,在绵延不断的战争中,“正
常”恰恰是最可怕的:表示毫无进展。奥雷连诺上校陷入孤独,不再产生什么预感
,为了摆脱寒热病(这种病一直陪他到死).他打算在马孔多找到最后的栖身之所
,在住事的回忆中得到温暖。他的消极情绪是那么严重,有人报告他自由党代表团
前来跟他讨论最重要的政治问题时.他只是在吊床上翻了个身,甚至没让自己睁开
眼睛。
“带他们去找妓女吧,”他嘟哝着说。
代表团成员是六个穿着礼服,戴着高筒帽的律师,以罕见的斯多葛精神忍受了
+一月里灼热的太y。乌苏娜让他们住在她家里。白天的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呆在
卧室内秘密商量,晚上则要求给他们一个卫队和一个手风琴合奏队,并且包下了整
个卡塔林诺游艺场。“别打搅他们,”奥雷连诺上校命令说。“我清楚地知道他们
需要什么。”十二月初举行的期待已久的谈判用了不到一个小时,虽然许多人都以
为这次谈判会变成没完没了的争论。
在闷热的客厅里,幽灵似的自动钢琴是用裹尸布一样的白罩单遮住的,奥雷连
诺上校的副官们在钢琴旁边用粉笔划了个圈子;可是上校这一次没有走进圈子。他
坐在他那些政治顾问之间的椅子上,用毛毯裹着身子,默不作声地倾听代表团简短
的建议。他们要求他:第一,不再重新审核土地所有权,以便恢复自由派地主对自
由党的支持;第二,不再反对教会势力,以便取得信徒们的支持,第三,不再要求
婚生子女和非婚生子女的平等权利,以便维护家庭的圣洁和牢固关系。
“这就是说,”在建议念完之后,奥雷连诺上校微笑着说,“咱们战斗只是为
了权力罗。”
“从策略上考虑,我们对自己的纲领作了这些修改,”其中一个代表回答。“
目前最主要的是扩大我们的群众基础,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奥雷连诺上校的一位政治顾问连忙c活。
“这是跟健全的理x相矛盾的,”他说。“如果你们的修改是好的,那就应当
承认保守制度是好的。如果我们凭借你们的修改能够扩大你们所谓的群众基础,那
就应当承认保守制度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结果我们就得承认,将近二十年来我们
是在反对民族利益。”
他打算继续说下去,可是奥雷连诺上校用字势阻止了他。“别浪费时间了,教
授,”他说。“最主要的是,从现在起,我们战斗就只是为了权力啦。”他仍然面
带微笑,拿起代表团给他的文件,准备签字。
“既然如此,”他最后说,“我们就无异议了。”
他的军官们极度惊愕,面面相觑。
“原谅我,上校,”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柔和地说。”这是背叛。”
奥雷连诺上校把蘸了墨水的笔拿在空中,在这个大胆的人身上使出了自己的威风。
“把你的武器j给我,”他下了命令。
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站起身来,把武器放在桌上。
“到兵营去吧,”奥雷连诺上校命令他。“让军事法庭来处置你。”
然后,他在声明上签了字,把它j还代表团,说:
“先生们,这是你们的纸儿。我希望你们能够从中捞到一些好处。”
过了两天,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被控叛国,判处死刑。重新躺上吊床的奥
雷连诺上校,根本就不理睬赦免的要求。他命令不让任何人打扰他。行刑的前一天
,乌苏娜不顾他的命令,跨进他的卧室。她穿着黑衣服,显得异常庄严,在三分钟
的会见中始终没有坐下。“我知道你要枪毙格林列尔多,”她平静地说,”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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