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全越听越是心惊胆战,这哪里像在叙旧,分明是在交代身后诸事。他泪水直流,摇着头道:“不,不,小全儿算个p,公子爷才倾天下,又是天潢贵胄,锦芳姐姐有您照应着,哪里会出什么错,您何必命我关照他们,您长命百岁,自然能关照到他们寿终正寝??????”
萧墨存垂下长长的睫毛,黯然道:“莫非,连你都不愿帮我么?”
王福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抓住他的手道:“公子爷,我不是不愿帮,我是听不得这等话,听不得啊。”
萧墨存摸上他的脸,坚定地道:“你要听,你若不听,这世上我便无可托付之人了。”
王福全哭得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拼命摇头,耳边却听得萧墨存温润动听的声音娓娓道:“其次是梅香,只是梅香一路跟着锦芳,自有锦芳护着她,你不必多管,替我看着她一路长大,看她找个良人,终身有靠,那嫁妆等物,不要寒碜,令她受一定半点委屈。”
他略停顿了下,叹了口气,道:“第三个人,是我将娶的妻子沈冰楠。她是个好姑娘,明知我只是用她金蝉脱壳,却毛遂自荐,要与我演这场成婚的戏。我这一生,也只任性这一次,却终究要辜负她的情意。”他惨淡一笑,继续道:“我这样的身子,怕到成亲之日,也无法与之行拜堂之礼,d房云云,更是荒唐。我走后,你将我亲手写的休书交给她,府中一切田产房契,珍玩古董,均赠与她。若她有嫁人之心,你替我留点心,一个女孩子家,生得又好,又有这许多财产,难免引些纨绔子弟或花花公子。她已然让我伤了一次,决不能让人再伤第二次,切记。”
王福全泪流满面,抬起头来,颤抖着道:“公子爷,您去哪,小全儿就去哪。您只管惦记她们,却忘了小全儿。若您不在了,小全儿该如何自处,如何是好啊?”
萧墨存沉默了,摸摸王福全的头发,疲倦地闭上眼睛,决绝地道:“我将这许多事托付与你,怎的你仍不明白?小全儿,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我去的地方,你若跟来,此生此世,来生来世,你都不要奢望我原谅你。”
王福全走的时候,两个眼睛早已肿的如核桃一般。他路过中庭,恰好瞧见小宝儿端着托盘,上面一只热腾腾的药碗,微微皱着眉,小脸绷得紧紧,神情极其认真地端进暖阁去。那孩子是那样专注,仿佛世上所有要事,都抵不上让这碗药安全抵达主子床头来得有分量。他愣愣地看着,心里突然间涌上来一股酸楚疼痛,若自己也能如此,将手里端给主子喝的一碗药,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那活着,是不是会简单很多,也轻松很多。至少,不会如此刻一般痛苦,不会一呼一吸之间,尽是说不出的懊丧、无奈、悲痛和愧疚。
过了腊八,京师忽而下了一场大雪,一时间银装素裹,满眼望去,皆是玉树琼枝,映着窗外红梅,犹如冻硬的胭脂一般,透着冷气。此刻天启朝朝野上下,沸沸汤汤,谈论的都是皇上为晋阳侯亲自指婚的事,此次婚事,按颁发下去的圣旨说法,一事表彰,二事冲喜,面子里子都做得圆满好看,仿佛透着一种皆大欢喜的意味在里头。不知情的人均道晋阳侯此次抗旱剿匪立了大功,此番连妻子都娶上,只待他身子骨一好,只怕皇帝就要在朝堂上重用他了。然而消息灵通的人士却知道,皇上隐隐压抑着的怒火,甚至有人买通宫中太监,打探到这段时间,皇帝避而不回韬光殿,夜夜召宫妃侍寝,像是在宣泄,又像在施压。只是晋阳侯那边却毫不理会,照样吃药修养,倒像真的为了那即将来临的婚事迫不及待地调理身子一般。
皇家婚嫁非同小可,再加上此次婚嫁二人,一个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晋阳侯,一个是晋阳侯的义妹,皇上钦封的郡主萧锦芳,内务府和礼部自然不敢怠慢,连着丞相府、晋阳侯府、李府的长史管事丫鬟仆役,连着忙了个脚不沾地,方在如此仓促的时间内,将一场热闹华贵的皇家婚礼准备妥当。这一日,嫁娶之物已然备妥,太庙占卜而来的黄道吉日已然确定,皇上御笔的两块匾额已然高悬明堂,整个晋阳侯府从里到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京师长安街上广设喜棚,周济穷困百姓。皇家留京的两个王府,各路侯爵郡王,皇亲国戚,各部京官同僚,连着八辈子打不上干系的京商名流,各有表示,一时间贺礼不断,源源不绝、流水线一般送往晋阳侯府。唱诺的门人连唱了好几日,顶不住哑了嗓子;对礼单封回礼的几名管事几乎写秃了笔。
到了腊月十六,距正经的好日子只余两日,此刻晋阳侯府内诸事已毕,锦芳仗着郡主身份和一股泼辣劲,将婚嫁之前新娘的忌讳全抛脑后,亲自巡视,确认毫无瑕疵,方肯回房装那娇羞的准嫁娘。万事俱备,只等着皇上准了侯府递上的,请萧墨存出宫回府的折子。只不知怎么回事,那折子在皇上御膳房案头搁了好些天,总也得不到回复。锦芳背地里恨得只咬银牙,急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可。
她没办法,只得打点了人知会萧墨存,萧墨存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毫无浮躁之气。他不着急,小宝儿却盼着能亲眼见识一下主子的婚礼,他是穷孩子出身,对成亲之事一无所知,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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