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之一怕桌子,打断他道:“小凛,这便是你的不是了。”
林凛点头,黯然道:“我确实不好……”
“不是这个,”袁绍之募地站起,道:“你的不是,在于只瞧见这期间的隐忍退让,却忘了,白析皓到底为了什么如此委屈求全。”
林涨红了脸,嗫嚅道:“我自然知道他为何……”
袁绍之笑了笑,温言道:“你未必知道。小凛,我一直将你视为亲人,宛若我老袁孤独一生,临老了,却多了个子侄,今儿个晚上,袁大哥倚老卖老,有几句不入耳的话,要说来你听,你别介意。”
林凛忙正色道:“怎么会,袁大哥赐教,林凛不胜感激。”
袁绍之道:“你智略横生,谈吐风仪,性情又淡泊冷清,且宽宥恭谨,入庙堂,则为国之栋梁,隐山林则为龙浅高士,你这样的人,白老弟怎能不紧张忧心,怎能不小心翼翼?守着你怕你拘束,离了你却怕你顷刻间了无踪迹。”他轻轻一笑,道:“你道神仙医师,如何变得满目烟尘,束手束脚?他是怕了呀。”
林凛睁大眼,讶然道:“我,我,我不是说过,天大的事,自有我来担着,他莫非信我不过?”
“非也,他信不过自己。”袁绍之笑道:“患得患失,牵肠挂肚,这等小女儿心思,只怕白老弟一样不落。然我现下说的不是他,我要说的是你。”
“愿闻其详。”
袁绍之施施然坐下,替自己斟了杯茶,饮了一口,道:“小凛,你这茶冷却一分,便少了一分味道,还不若饮酒,冷暖皆有滋味。”他笑了笑,道:“莫非,是我错了?”
“也不算错,”袁绍之道:“只你要为他好,便不若做些事来令他放心,至于怎么做,你这么聪明,便无需老袁聒噪了。”
林凛微微一笑,站起作揖道:“多谢袁大哥。”
袁绍之大咧咧受了他的礼,忽而道:“我今夜,觉着自己很啰嗦,莫非真的老了。”
“怎会?”林凛坐了下来,命一旁的小宝儿重新煮水,笑道:“袁大哥正当壮年,便莫学那闺阁儿女伤春悲秋了。”
袁绍之哈哈大笑,然目光哀伤,缓缓地道:“小凛,莫要轻言别离,千万记住。”
林凛略微诧异,一想却知,袁绍之是有感而发,他不动声色地摆弄茶具,道:“是,林凛谨记。”
袁绍之笑了笑,道:“你别瞧我老袁如今吊儿郎当的模样,年轻时也是俊俏后生,走在道上,十里八村的小姑娘大媳妇均会偷偷看我,逢手绢送来与我。”
林凛微笑道:“袁大哥如今也风采依旧,无需妄自菲薄。”
袁绍之摇手道:“不然,老了。”
“这么多姑娘家,你可有中意的?”
“怎么没有。”袁绍之微笑道:“我打小就中意她,两家人住得近,一处玩耍,一处长大,我心中有她,她心中有我,虽未曾定亲,然早早的,她便与我说过非君不嫁。”
林凛心里微微难过,这是个注定悲剧的故事,他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微笑道:“青梅竹马,绕床弄青梅,真羡煞旁人。”袁绍之目光黯然道:“是啊,可惜我老了方明白青梅竹马,何等珍贵。然那是却年少轻狂,自信男儿志在四方,且痴迷剑术,总觉着,她反正铁定是我媳妇儿,便且等上两年,再娶她不迟。哪里想过,这世上弱r强食,变故横生,纵使武功天下第一,到头来,却不过仓惶回首,物是人非。”
“袁大哥——”林凛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没事,”袁绍之强笑道:“听我这老头子唠叨年轻时那点事,你烦了吧?”
林凛笑着道:“怎会,我荣幸之至。”他接过小宝儿呈上的水壶,重新泡茶,等了一会,放倒出淡色茶汤,道:“袁大哥试试,这二道茶,可比头一道的好。”
袁绍之称谢接过,慢慢细品,颔首道:“确实不同,甘香清冽,尤甚之前。”
小宝儿却好奇地道:“袁爷,您那位青梅竹马,后来怎样了?您为何不娶她?”
林凛轻斥道:“宝儿,莫要打探人的私事。”
袁绍之笑着摇摇头,道:“今儿个晚上我兴致好,与你们说说也无妨。”他淡淡地道:“我那未过门的媳妇,貌美无双,便是我后来走南闯北,却不曾见过容貌胜她的女子。你们想,女孩儿顶着那样一张脸,委实祸害,我在的时候还好些,我一不在,打她主意的人太多,且我们两家,家境虽殷实,却不过乡绅,如何斗得过豪强氏族?更遑论皇亲国戚?”
小宝儿忙道:“那,那她叫人抢去了?”
袁绍之苦笑道:“若是那样,还有冤可说,那州府拿了她一家老小性命威胁,她自荐为采办秀女,后又因容貌出众,被京师内某权臣相中,纳入府中做了姬妾。”
小宝儿奇道:“州府老爷不是得秉公执法么?如何能胁迫于她?”
“秉公执法?”袁绍之嗤笑道:“那等州府官员,倒真是按着律令办事,你附近若有盗案,他能指着府衙上门拘了你,美其名曰盗贼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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