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清亮,仿佛河水,剔透得见底。左拉雅笑道:“玉简你可别乱说话,人家是堂堂勃伦国的质子呢。”玉简道:“什么质子,不过是替他们全族人来当奴隶的。听说长得倒不错。”说着,曲起手上马鞭,抵住那少年的下颌,抬了起来。
左拉雅见那少年肌肤嫩白得象牛乳,鼻秀眉挺。双目眼角上挑,眸子湿润润地,仿佛两潭水,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心下便有几分嫉妒,“啪”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哼道:“还是双桃花眼,勾魂儿似的惹谁呢?不要脸的贱货!”这一耳光打得甚重,那少年白玉无暇的脸上登时现出红红的五个指痕。他低下头去不做声。
玉简嘴一撇,道:“一看就是个下贱的玩意,要不穆其答还能送这儿来?是想凭几分姿色勾搭陛下吧。呸,不要脸。”一甩马鞭,那少年侧脸避开,这一鞭打在肩上,衣服被抽裂,现出一道血痕。
左拉雅恨恨地道:“听说还是赫罗族人,也不知和翰海宫那个骚蹄子有没有关系。”玉简瞪大眼睛道:“什么?是赫罗族人?”对着那少年怒道:“赫罗族人哪个是好东西?一个比一个yín_dàng无耻。陛下得了那个林见秋,活象个宝贝。供在翰海宫里不说,成天地往那跑,这都回来半个月了,我连陛下影儿都没见着。”
左拉雅道:“他也没来我这。”一指那少年,道:“都是这赫罗族人,不论男女,个个是伺候爷们的货色,没见过这么下贱的。”提起手中马鞭,刷刷刷一连抽了那少年五六鞭。
那少年一直跪在那里,既不抬头,也不说话。无论他们说得多难听,只咬了下唇不做声。身上挨了鞭子,略略皱了皱眉毛。
左拉雅和玉简是单无咎的宠妃。单无咎爱美男多于爱美女,后宫佳丽,只有数人是女人,其余十余位都是俊美清秀的少年。
两个人好不容易盼到陛下班师回朝,本想使出浑身解数,让陛下好好疼爱一番。谁知陛下竟带回来个少年男子,且安排在翰海宫,那是离陛下寝宫最近的地方。
那男子眉宇间颇有英气,唇边总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见了陛下也不下跪,狂妄无礼到了极点。陛下竟不怪罪,日日与他厮混。不到一天时间,宫内宫外都知道了陛下的这个“贵客”——林见秋,林公子。
两个男妃失宠,懊恼非常,将天下所有赫罗族人男子恨了个透。一见眼前就有一个,更是不能轻易放过。又是巴掌又是皮鞭,连打了好几下。“贱人、贱奴”不住地骂。那少年除了跪下行礼之时开口说话之外,竟不发一言。鞭子抽下来,也不躲避求饶。
两个少年倍感无趣,左拉雅收回鞭子,命令道:“一会我要骑‘玉雪’出去玩,你快点给我刷干净了,喂足草料。”那少年道:“是。”两个少年发完了怒气,转身走了。
那少年慢慢直起身,拖着铁链走到河边,用河水洗了把脸,觉得被打得发热的面颊好受了些。河水清冽,映着他身上衣衫被抽得一条条地,鲜血渗了出来。又得补衣服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再穿得。
少年叹了口气。陛下得胜凯旋,宫中大庆,一连半个月,日日聚饮。牵来的马都是他一个人清洗,实在是劳累非常。但他是战败国家送来的质子,是地位最卑贱的奴隶。就是宫中的北楚国下人,也是他的主子。只能默默干活,绝没有讨价还价的份。
还是快点干活吧,再偷懒被人看到,又是一顿好打。少年忍受着身上的鞭伤,勉强站起身来,走回去提起水桶,一步一步地向前拖。
又刷了两匹马,提着水桶实在走不动了,抬眼看看蔚蓝的天。那些鸟都飞去哪儿呢?
正自出神,忽觉身旁有人。一回头,见一个二十左右的贵族男子,怔怔地看着自己。身上穿着北楚的服饰,箭袖长靴,英姿勃勃。这人少年却不认得,但他身份低下,无论见到谁都要叩头。连忙跪了下去,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好道:“主子。”
那男子几步走了上来,扶着他站起,拉了他的手,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年觉得他力气奇大,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他拉起。顿时惶恐万分,结结巴巴地道:“小……小人穆清卿。”
“穆清卿,名字真好听。”那男子声音却极温柔。穆清卿心想:这是父王随便起的名字,又哪里好听了?忽然闻到那男子身上极熟悉的味道,那是蔓夕花的香味。“啊”地惊呼一声,瞪大眼睛看着那男子:“你……你也是赫罗族人。”
那男子点点头,道:“不错,和你一样。”穆清卿想起刚才两个男妃的话,恍然大悟,指着那男子道:“你,你是那个叫林见秋的男……”突然醒悟自己的身份,骇怕得发抖,立刻跪下,一张脸吓得发白,一句不敢多说。
“是啊,我就是那个男宠。”那男子却不着恼,笑嘻嘻地接了下去。
他正是林见秋。
当日单无咎带着林见秋率大军一路返回。林见秋和单无咎消除敌意,便不再散漫嘲弄,勾心斗角。不是随着单无咎策马飞驰,就是和他一起坐在马车中。林见秋是极会看眼色的人,揣度人心天下第一。往往单无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林见秋立时便能将其意图猜出个八九分。他虽不直说,但言谈举止不着痕迹地逢迎。他自幼厮混在宫中,日日陪伴皇上,知道帝王既不喜欢身边的人不聪明,却也不喜欢他太聪明。尤其揣测圣意是宫中大忌,任何帝王都决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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