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来,半睡半醒地抱被而坐,柱间忍着笑看他缓缓眨眼保持清醒,而后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起来,带着点懒散问道:你来干什么?
柱间不理会他话里的驱逐之意,我们有四个月没见了。见斑喝水还要分神冷哼一声表示不屑,不禁又笑起来,看着他语气真诚地回答:我很想你。
这样的话从以前到现在斑不知听了多少次,他就是这样的毛病,总把话说得黏黏糊糊的。斑瞥了一眼,也懒得说什么,拉开衣服准备换上。但柱间突然凑上来,手指按在他肩膀的伤疤上,伤疤还很新,不用问也知道必然是在高远留下。他的脸色沉下来。能活下来的忍者不可能没有伤疤,明知如此,但他仍然觉得不愉快。
斑扫开他穿好衣服,别犯傻,柱间。他语气淡漠,听上去完全不像是安慰,却让柱间立刻重新露出了笑容,他拾起腰带递过去,出去走一走?
斑摇摇头,神情突然严肃下来:我要到火核那里一趟。
柱间啊了声,已在瞬间明白了斑的意思。去见火核,说的自然是阿繁的事。他突然心里一沉,仿佛被什么重重坠着,止不住地往下。赤松与日野之战,叶隐阵亡忍者三十九人,乍看不觉得什么,但每一位死去的忍者都是花费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精力培育而成,足以以一当数十甚至百,踏入巅峰的忍者,甚至能够以一人之力毁灭一个小国。如叶隐这样规模庞大的惣村,拥有成熟战力的忍者,也不过数百人而已。而这样的忍者,这样的生命,就那么轻易地在战争中毁灭了,化为无常野的露水。
抵达火核家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转为了阴翳,好像要下雨。景诚不在家,茂枝开了门,她脸色泛黄,容色憔悴,令人一望就知道遭受了深重的痛苦。但即便如此,她的姿态仍然是端庄的,黑发梳理得很整齐,带着忧郁神色的双眼清澈透明,似乎已将所有的不幸都承受下去。
来探望火核么?她轻声道谢,态度仍是往日那样的平静。斑深深一鞠,面对这样的女性,似乎连请您保重这样的话也是多余。他告别了茂枝,沿着熟悉的走廊继续往前。
火核的房间面对着庭院,隔扇不惧寒冷地敞开着,火核坐在地板上,望着枯萎的庭院。听到斑走进来的声音,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沉静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斑。
这样的态度宛若旧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斑的视线落在地板上,一把包裹在美丽的紫锦纱皱绸内的短刀,犹如守护一般,静静偎在他身旁。那是火核的护身短刀,在六岁那天由景诚郑重地赠予他,珍藏多年后,又在订婚仪式上交给了阿繁。火核缓缓拔出刀,天空阴沉,空气中孕育着水汽,刀刃上凝着一层如雾一般细小的水珠。
在去霜之国前,她把刀还给了我。火核静静地说,态度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斑愕然,不由皱起眉。火核继续说着:你可还记得三月时茶之国与花之国传讯处之事?
那是去岁发生的事,在三月中旬与下旬,茶之国古冶的传讯处与花之国菟野的传讯处接连被人入侵,驻守忍者几乎全被狙击杀,这样酷烈之事,最后叶隐却做冷淡处理,尔后甚至没有人再提起,完全被遗忘在了脑后。时隔将近一年,却不知道火核为何在此时突然提起。
花之国菟野传讯处地址被泄露原是意外,但泄露的忍者在发觉后,却没有立即告知同伴转移,而是因为私愤隐瞒下此事,以至于传讯处遭到狙杀。袭击传讯处的忍者又顺着菟野找到了茶之国的传讯处...虽然及时断绝了线索,但损失已极为严重。火核静静凝视着刀刃,雨水开始降下,拍打在庭院的枯草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那个忍者并没有料到自己一念之差,竟然会酿成这样的大祸,他虽然竭力隐瞒,却还是被查了出来。因为此事如果牵扯出来影响极恶,村中并没有公开惩处,而是将他秘密处决。
听到这里,斑蓦然想起半年前泉奈曾经提起的一件事,阿繁的兄长因为急病突然去世,同时却又有他被牵涉入传讯处被屠杀一事的传言。他双肩绷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火核,那个忍者是...张了张嘴,喉咙却紧得说不出话。
火核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睛并没有像脸上的表情那样平静,仿佛冬天的海面,异常冰冷,是佑笔。他的好友,阿繁的兄长,他的错误,将整个家庭带入了深渊。
冰冷的风吹打着肌肤,十分疼痛。火核缓缓摩挲着锋利的刀刃,一边喃喃道:他在花之国传讯处驻守时,与同伴发生了争执,后来无意中泄漏了传讯处所在,虽然随即就发觉,却因为怨恨的缘故装作不知,细思后又忐忑不安,回去时恰好撞见传讯处被狙杀,身受重伤,因此避过了第一次事后搜查,但最终仍是没有逃过...
火核闭上眼睛:这样的大错万剐不过,正吉叔叔以上忍之位为他求情,改为秘密处决,但在知晓真相的亲友眼中,他们一家已类同谋逆之徒。阿繁...提起这个名字时他突然停下来,雨水重重地压着屋檐,他凝视着屋檐上滴下的点点雨珠,提出解除婚约,父亲没有同意,但在去霜之国前,她将短刀还给了我...她已决意以死来洗刷家人的污名...纵然不死于此处,也必然会死于他处...
他断断续续地说,声音很低,仿佛有些哽咽,因为坐得离屋檐很近,风吹几丝雨来落在脸上,仿佛泪水一样顺着脸滴落下来,但也许,那真的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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