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为了炫耀吗?郑匀陌气得直颤。
只要她还活着,哪怕为她牺牲一切,我也觉得值得,只要她能继续活着。祁爱白一字一顿地继续道,但如果她有一天不幸遇难,如果我哪怕拼尽一切也无法继续保护她了,那么我只会为她做一件事。
郑匀陌一愣,正抖着的剑尖也稳了下来。
祁爱白取了一杯酒,仰头一干二净,而后将空杯随手一掷,用手背抹净嘴边的水渍,顺着剑身直视郑匀陌的双目,凌然说了四个字,为她报仇。
剑尖又是一颤。
为她报仇。只有这四个字,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祁爱白继续道,然后我会作为她的兄长,好好活下去,好好面对属于我自己的命运。
郑匀陌在那静静站了许久,而后忽然收剑还鞘。
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低声嘟噜了一句。
祁爱白听到,无奈地耸了耸肩,谁让我妹妹真的还活着
郑匀陌怒视了他一眼,脸上却再不见那种狠戾的颜色。他心中那股压了十年的阴霾,只是因为今天这一席话,竟然不知为何散去了许多。
☆、第60章母亲
其实郑匀陌也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默默想过:他之所以做了这一切,真的是为了姐姐的在天之灵吗?亦或者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心安。
他真的也曾自己想过这些事情,然而那道伤已经在他的胸口中裂了十年,一直裂在那里,被他用层层伪装捂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看到,一直捂成了脓。
这化脓的伤口被一朝挑开,他竟觉得神清气爽。
郑匀陌笑着道,有些事情,一直只有自己知道,身旁没有半个人可以问,着实是难受了些。那些本应该看透的东西,我竟然就这样陷进去了。
祁爱白见他竟然这么顺利地看开,心中有些惊讶,也很为他高兴。
今儿确实该谢谢你。郑匀陌摸了摸腰间那柄已经归鞘的剑,仰头看着夜幕,让月色撒上微扬的嘴角,有些事情原本我还有些踌躇谢你让我下定了决心。
祁爱白不知道他所说的是怎样的决心,心中莫名有点不安。
郑匀陌最后留给他一个笑脸,飞身跃下屋檐,稳稳落在地上,声音随着风,悠悠扬扬传入祁爱白耳中,你说得对,我现在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也只该有一件。其余那些细枝末节,不该锢住我的脚步!
祁爱白看着他徒然间变得轻快洒脱的背影,愣了片刻,而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伸手按了按额头: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若是易地而处,复仇二字确实是祁爱白的本心。然而站在大雍朝的一个小老百姓的立场上,郑匀陌若铁了心要复仇,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他会向谁复仇?如何复仇?祁爱白仰头长叹:这大雍的天下,还能安定多久?
片刻后祁爱白向郑匀陌辞行。郑匀陌正在书房中忙着,没有多做挽留,只在祁爱白临行前,抬头微笑了一句,祁公子不必这么心事重重。有些事情我早有打算,也早已开始准备,所谓决心,不过是临门一脚罢了。
祁爱白丝毫不觉得安慰。
他慢悠悠挪回了自己所住的驸马府,想着果然还是没有乙三的消息,却见门前停了一只鸟。那鸟儿不等他走近,便飞过来绕了他好几圈,嗅到他的气味,而后竟颇为亲昵地停驻在他肩头。
祁爱白注意到鸟儿一只脚上被绑了一小截布,再一细看,却红了脸。看那布料上面的纹理,分明是他一件旧衣的一角。
祁爱白取下布料,只见上面清清楚楚映着乙三的字迹。这是一封相思之信,写给他的。
又不是初识了,还弄这些花样。祁爱白红着脸小声抱怨了一句,而后便急不可耐地仔细看去,一个字都舍不得落下。乙三在信中一述自己的相思之苦,直述了一箩筐,而后才告诉了祁爱白自己所遇到的事情以及接下来的行程。
行雾山?祁爱白抿了抿唇,想到乙三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缘,又想到邱氏神秘莫测的名声,也不知道是替对方高兴多一些,还是担忧多一些。他行至书房,取出纸笔,认认真真写下一封回信。
乙三收到这回信时,邱晴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启程回行雾山。
相比之下,祁爱白这回信就含蓄得多了:相思之情只述了一两句便仿佛羞得写不下去,连忙转了笔锋,说起自己这数月的所见所闻来。末了,祁爱白还特地提醒了一声:大雍境内风雨欲来,务必多加小心。
乙三笑着将这回信翻来覆去地看,整整看了小半个时辰,直看得一旁的邱晴都受不了了。
族里离这儿至少有数千里地,在大雍的最边缘。你真要去?邱晴忍不住想让他回回神。
乙三将信小心地收好,我说要随你一道回去,你仿佛不太高兴。
没有的事。邱晴的语调略有僵硬,你既然是邱雨,回行雾山就是你的自由。
乙三瞅着他看。自从要林安治了这小子的手之后,邱晴对乙三的态度一直有些微妙。仿佛已经不再有曾经的那些仇视,又仿佛反而比以往更加别扭。
乙三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是个好哥哥,自然也没耐心去好好剖析弟弟的心理,只道,不用担心,我过去看一眼就走,不会多留,也不会抢你什么。反正他只需要采到一截绕金藤。
这话不好听,邱晴顿时不大高兴,谁稀罕?
你自然不会稀罕。乙三蹙了蹙眉,暗想他还不至于真求到这小子头上,不愿意就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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