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后,父亲时常来我宫中与我一同怀念母亲,并痛斥杨家心存悖逆,天理不容。其间种种,我以为不过是父亲争权手段,直到我为太子手握实权,有心盘查,才知道……”
“才知道连你母家一脉,也被你父亲算计进去,杀人灭口,斩草除根。”花臣沉吟一声,原来这便是帝王之家,果然惊险。
轩辕赫站起身,自嘲般笑了两声:“可惜我这辈子,都做不到我父那样。”
花臣又想说些什么,轩辕赫却又剧烈咳嗽起来,许是思及前程往事,又咳出几口鲜血,他额头青筋暴起,却伸手拿起笔墨,道:“我要拟诏书……你回去吧。”
太子继位
北境的战事越来越急,日日突破,以摧枯拉朽之势拿下大晋数十座城池。
这年,轩辕赫病危。从太医到宫婢,在里面跪了一地,轩辕赫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身边跪着的事弈儿。
“父皇……”轩辕弈哭得泣不成声,跪在地上整个身子一抖一抖的,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这几年,朕交给你的,莫要忘了。”轩辕赫温声交代着,他几乎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喘一会儿气。
“是。”轩辕弈叩首,行了一拜,旁边站着花臣。
轩辕赫抬头看向花臣,花臣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他才苍白地笑了,附在弈儿耳边轻声说道:“你小叔膝上有伤,往后……不管发生什么,莫要让他跪着。”
“是。”轩辕弈领命,再叩首,那细弱无力的手便垂下了,轩辕弈没抬头看,只是趴在地上嘶声大哭起来。
花臣红着眼眶,从袖中拿出一卷明黄丝帛,一字一顿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今远行,功德圆满。幼子轩辕,天资聪颖,出身高贵,继承大统。后相花臣风姿雅悦,性情温良,作摄政王辅佐。朝中上下,君臣一心,莫敢擅专。钦此。”
如今大晋朝局风雨飘摇,轩辕弈的即位大典是早就准备好的,合宫缟素,办完了这场即位大典。阔别多年,花臣重新穿起白衣,看着他的小皇帝站在群臣百官面前,不卑不亢,从容有度,已有帝王之姿。
从此上朝,轩辕弈正坐皇位,花臣在侧旁听,轩辕弈每作决断,都要看向花臣示意,花臣点头他便直发诏令,花臣摇头,他便重新思量,花臣只偶尔点拨,从不干涉其中。
饶是如此,时间一久照样有人参本,说当今摄政王出身卑贱,才学有失,实是德不配位,屡次干涉朝政,脔臣专权,大晋危矣。轩辕弈只看了一眼就掀了桌子,厉声道:“先皇尸骨未寒,你们倒替朕盘算起后路来了?摄政王勤政忠君,从不逾矩,再有进言若此者,赐自尽。”
直到回了宫,轩辕弈仍气得发抖,花臣便着人去杏芳斋买了新式的糕点,带着一并哄他:“你也真是,这有什么好气,他们说我几句,我又不会如何……”
“我就是听不得!他们懂什么!将臣兵法,帝王心术,哪一样不是你亲自执教,乌合之众见风使舵!”
花臣笑出声,讨好地亲一亲他小脸,正色道:“君舟民水,你既承千万人拜颂称帝,便应有无边气量,包容千万人,若只因这事徒生君臣隔阂,以后的朝局如何坐得稳?”
轩辕弈被亲了一下,气消了大半,伸手便去抱花臣:“阿叔,朕不允天下人辱你,有一杀一。”
“那是□□君王。只你信我,我便知足,横竖我都在宫里,天大的不满也传不到我耳中。”
见着终于是哄好了,花臣正欲离开,听见轩辕弈小声道:“阿叔,今晚朕能同你睡吗?”
花臣心下叹气,转身叩拜行礼:“皇上。”
轩辕弈心里一酸,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自命亲征
战事急报,铁勒大军已经杀到青州。青州,已是皇城脚下,这座屹立百来年岿然不动的城池终于受到致命威胁,锦州百姓纷纷乱了阵脚,多少人家弃城而逃。只待一两日,铁勒的战火便能冲破城门,杀入城中。
早朝前来的官员竟有三分之一抱恙未来,轩辕弈不知该如何是好。是他没守好这座城池,是他没做好这个王,他的臣民要弃城而去,他有什么立场阻拦?
花臣却不苟同,他此人向来决绝,既无回天之力,不妨孤注一掷。
他道:“下令封城,若再有强行出城者,斩!”
已经部署好退路的大臣自然不服,有个胆大的已经跳出来指责:“凭什么封我等退路?你迷惑圣君,把持朝政,如今大晋势去竟要拉我等陪葬?”
只见剑光一闪,那站出说词的大臣喉咙不住往外冒血,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三两步便倒地不起。
这一举动吓得群臣皆后退一步。
花臣冷笑:“我还从未见有人能将贪生怕死说得这般掷地有声。怎么?大晋盛时,保你们高官厚禄家宅昌盛,如今遇难便想抽身而退了?我花臣之前做的是皮肉营生,最是清楚买卖交易,当一笔对一笔。”
“阿叔……”
轩辕弈有些后怕地叫了花臣一声,花臣却充耳未闻,接着厉声:“如今杀至城外的是外族蛮夷,你们就算今朝有命,他日等那铁勒果真称帝,则满汉皆为奴役,则天下汉人颠沛流离朝不保夕,你们躲了今日躲明日,躲得了今生,躲得了尔等的子孙之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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