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出其不意地回身,一眼看穿了司马清的小动作,抓住他那乱动的小手,掏出戒尺来,当着所有学生的面,要打他的手板子。
司马清在家时总被好生呵护,不论如何调皮,都没受过太大惩罚,司马佳每每说要打,真打下去又手软,总是拍几下屁股,不疼不痒地了事。就这样,虺圆满还总会半路杀出,救走儿子,让司马佳连屁股也打不着。如今到了学堂上,夫子说打,铁板子当真就落下来,拍在小肉手上,发出“啪”的一声,无比响亮,整个学堂的孩子都默默地盯着他,没有要帮他说话的,更没有人来救他。夫子的板子又落下第二下,第三下……司马清开始时是怔住了,这时终于感觉出了那钻心的疼,嚎啕大哭起来。
司马佳在窗外看着,虽气孩子不争气,又心疼得不得了,眼睛一酸,差点也落泪了。虺圆满再三拉他,道:“走吧,别瞎站着了,不就是打几下手嘛,你不是说过,你小时候也常挨板子吗?”
“板子谁没吃过?”司马佳道,“小时候念的书,还不都是板子打出来的。”
“那就对了,”虺圆满道,“你都受得住,咱儿子还能受不住?是你要让他当状元的,从这会儿就心疼了,可怎么办?”
“谁心疼了,我是怕他惹夫子生气,”司马佳勉强笑道,“走吧,放学再来接他。”
只一天,司马清就被整得服服帖帖的,放了学回家,也不知是终于学乖了呢,还是没精打采,也不嚷了,不闹了,温习完功课就爬上床了。第二天早起,嘴里也还念着功课,生怕又挨夫子的板子。
司马佳看到儿子这样,还以为他终于懂事了,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可惜事实总不是那么顺意,司马清乖了没几天,便磨练出更高超的捣蛋技艺,该调皮的一样没少,只是没那么容易被夫子抓住了。打手板子也不哭了,憋红着脸不出一声,打完了还要说:“夫子不够用力,就像挠痒痒。”周先生教了一辈子书,也没见过几个这样的学生,找司马佳说了几次,司马佳回去对司马清又是打又是骂,总是才好了几天,就一切变回原样。
司马佳也没料到,带孩子竟是这么个苦差事,这还是有孙妈帮着的情况下,若是他一个人带,不知要被折磨成什么样。
这日送了司马清上学去,马四和虺圆满去了地里,孙妈在院内洗着衣服,司马佳找了个空闲,在书房里挥毫写字,先在一个斗方上写下“耕”,又在另一个斗方上写了“读”字,写罢欣赏一阵,自诩耕读之家,心里正美着,就有人上门来了。
上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先生,司马佳忙让座奉茶,道:“夫子怎么来了?学堂的孩子们不用看管么?”
“学堂里哪还有孩子!”周先生半是气的、半是晒的脸通红,花白的胡子打着颤,“都是你那好儿子,纠集了几个同学,趁我去茅厕,在外面把门锁了,一学堂的孩子,全都放了羊!我真是不明白,你是村里唯一的举人,怎么却把儿子教得这般顽劣!”
周先生也是司马佳的恩师,被他这么一说,司马佳大为惶恐,又颜面无存,只道:“夫子教训的是,是我教子无方!我现在就去找这个孽障,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此刻的司马清,正和小伙伴们拉线放风筝,偏偏不找宽敞地方,就在东村的街巷里横冲直撞,惹得差点被他们撞到的路人直骂:“小兔崽子,作死也不找个好地方!”
“司马清!风筝线断了!”一个小伙伴叫道。
司马清果然觉到手里一轻,断线掉了下来,往天上看,那手糊彩色大风筝,正飘飘悠悠地从空中往下跌去。
“快追!”司马清叫了一声,拔腿往风筝的方向跑,其他小伙伴也都跟在他后面。
也算他们跑得快,穿街过巷,连撞几人之后,他们看到了他们的风筝,已经快要落到地面。司马清仰着脖子,伸出双手想去接下,忽地一阵风吹过,那风筝在空中一个翻滚,落入了一堵高高的院墙里面。
“掉进去了!风筝掉进去了!怎么办?”小朋友们叫道。
“看到了,叫什么?”司马清俨然孩子头的样子,走到墙前面,伸手摸了摸上面几块凸起的砖,转头对一个长得高壮的孩子道:“你过来,蹲下。”
“干什么?”那孩子也不笨,看看高墙,道,“这太高了,你踩着我也爬不进去的。”
“我踩着你,再踩着这些地方,就能进去了。”司马清道。拍拍凸起的砖块,那些凸起的余地不大,大人很难踩着攀上院墙,孩子却有可能。
那孩子看了看司马清指的地方,便走过去,蹲在墙边。司马清踩上他的肩头,手抓住墙上的凸起,道:“站起来吧。”
随着脚下的孩子慢慢站起,司马清扶着墙,不断找着能抓住的凸起,等站稳了,脚便尝试着离开肩膀,踩到刚才看好的凸起上,接着是另一只脚……等司马清双手双脚都抓住了墙,他便开始向上爬。
围观的孩子们发出一阵惊呼。司马清爬了两下,觉得不难,竟又爬得快了些,眼看上面就是墙头,他伸手一攀,抬脚跨坐了上去。
墙下的孩子们集体叫好,鼓起掌来。
“干什么呢!”一名孩子的父亲找来了,手拿着准备用来揍儿子的鸡毛掸子,凶神恶煞地喊道,孩子们一看不妙,立刻作鸟兽散。
墙上的司马清也有些慌,一不留神,没坐稳,朝墙里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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