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挺挺地站在那,眼睛半睁不睁地,梦游般地无动于衷。
客人嗤笑一声:“没反应,差评。”
褚桓听了这话,立刻给面子地往后仰了一下头,还前后左右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颈椎,用念经般的口吻宣布说:“啊,我死了。”
客人托起自己的帽檐,露出一张属于中年男人的刚硬的面孔,他的目光在褚桓身上遛了一圈,刀似的划过他的骨肉,正色说:“我知道现在很晚了,但是你不该这么没有防备。”
褚桓不置可否,只是笑了一下,他嘴角有点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一眯,就显得有点坏,再加上一副无框眼镜,他坏得很像一只传说中的衣冠qín_shòu。
衣冠qín_shòu慢吞吞地说:“老王,请你往后仰一点,拗个举头望明月的造型,然后说‘茄子’好吗?”
老王怔了一下,随即,他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往后退了小半步,叹了口气:“你这个人……”
褚桓从睡衣兜里摸出一个指甲盖大的塑料小甲虫,像挂在手机上的玩具手机链,他把甲虫的翅膀翻开,只见里面竟然是个密码器,每个数字按键只有米粒大,褚桓以成年男人的手指粗细,居然能极其灵巧地在这小得不像话的密码器上飞快地输入了十六位的密码。
大门发出一声轻轻的响动,老王的耳朵不由自主地跟着动了一下,他发现屋门两侧,在自己方才所站的位置,咽喉的高度上,有一丝极细的光飞快地一闪而过。
这让他的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那玩意能在他本人还没有知觉的时候就切下他的脖子。
“喀嚓。”褚桓冲他一身冷汗的客人挤挤眼睛,继而好像毫无防备地转过身,留给深夜的不速之客一个修长、但显得有些憔悴的背影。
老王走进屋子,尽管表情十分放松,但肩膀的肌肉却是绷紧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整个空间,最后找到了一个风水宝地,不等让就自己坐了下来——那是个单独摆在墙角的单人小沙发,人坐在上面,侧脸贴着墙壁,正好能透过窗帘的缝隙把窗外一览无余。
即使这是十八楼。
褚桓的床头上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是整个屋里唯一的光源,不过两个人对采光都没有什么意见。
老王鸠占鹊巢,占了他的座位,褚桓脚步一顿,碍于礼貌没吭声,客气地问:“喝点什么?”
这样正常的待客之道让老王产生了几分“他正常了”的错觉,故而有些欣慰,他眯起眼看着褚桓家里的猫爬架,随口问:“有什么?”
褚桓:“白开水和自来水。”
老王:“……”
狗屁的待客之道。
老王干咳一声,直抒胸臆地表明了来意:“不扯淡了,我不是故意这个点钟过来吵你的,有个要紧事,必须马上告诉你——‘小鬼’没死,据说已经入境了。”
褚桓拎着水壶的动作一顿,良久,他“嗯”了一声,垂下眼,用泡茶的态度,认认真真地给他的客人倒了一杯白开水,倒完一抖手腕,水面刚好和玻璃杯的杯口齐平,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来就来了,我都退休了,就不用去接待了吧?”
老王:“退休还能返聘,而且小鬼来了,大鬼还远吗?”
褚桓把水壶轻轻地放在了桌角的软垫上。
老王重重地往沙发背上一靠,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着:“哎,烟灰弹在哪?”
褚桓从茶几下抽出一个巨大的水果托盘递给他,把孤零零的几个小苹果往一起推了推,腾出了一块地方:“这。”
“够讲究的。”老王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习惯性地弹了弹烟灰,尽管什么都没弹下来,“小鬼这次摆明了是冲着你来的,那两个鬼你知道,都是缩头乌龟,很少自己出面,错过这一次机会,不知道下次要等到猴年马月了,我一点也不想看他们俩寿终正寝。”
褚桓探身抽出老王口袋里的烟盒,也给自己点了根烟,两个男人隔着一个果盘,面对面地沉默,比着不说话。
老王提到的,是头几年一个臭名昭著的国际犯罪团伙,各国都有不同的叫法,国内一般称之为“两只鬼”。
这两只鬼五毒俱全,什么生意都沾,这其实还都不要紧——主要他们还财大气粗地暗中资助好几拨恐怖组织,这是那群随时准备炸大楼、炸公交车炸地铁的恐怖分子。
对于这路人,斩草不能除根,必然流毒后世。
三年前,东亚东南亚一圈的几个国家,经过了长时间的准备和策划,终于联合展开了“打鬼”行动,反恐、抓捕两项工作双管齐下、同时进行。而褚桓作为整个行动中最重要的一环,在“两只鬼”中潜伏时间长达六年,是他亲手废了“小鬼”,掀了“大鬼”的老巢。
那一回“打鬼”成功地让臭名昭著的“两只鬼”在国际上销声匿迹,当然也有美中不足——小鬼差一口气没死成,而大鬼跑了。
当年拉登一天不死,美国人就一天心神不宁,现在大鬼一天不死,大家也就一天心神不宁。
褚桓默默地把一整根烟抽到烟屁股,对着烟灰发了会呆,这才慢吞吞地说:“哦,好,那我去见见我的老相好们。”
他答应得十分痛快,老王也并不意外,当年的打鬼行动极其惨烈,牺牲无数,三年了,没有人会比褚桓更想结果那两只鬼。
老王抬起头再次仔细打量褚桓的家——说是家,其实只是个房子,把烟灰往果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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