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憔悴来。
显然他才是更加需要休息之人,却硬撑著守候自己的醒来。
思及至此,柳睿便也顾不上什麽说过的浑话,立刻起身将厉衡让到床上,强令他躺好了,又转到外间自己的屋子里找出对症的丸药,取来水喂他服下,又替他切脉观诊,後才又不自觉地坐回到床边上发愣。
17
厉衡躺在床上,看柳睿为自己这般忙碌,胸口不由一暖,忍不住又提起了昨天夜里说了一半的话来:
“昨日之事……我句句当真。或许提得有些仓促,然而……”
然而话音未落,柳睿便蹙了眉,硬生生拒绝道:“修行之人讲究心无旁骛,你又怎能怀有那种想法?”
顿了顿,他又悄悄红了两颊补充道:“更不用说你我均为堂堂男子,对人对己均是能够担待的,你又怎能、怎能用那种‘跟’啊,‘疼惜’来轻蔑与我!”
厉衡方才明白是自己的表达令他有了误会,忙解释:“我只是见不得你苦闷、孤独,想要和你做个伴儿……”
可柳睿瞪著一双黑水银似的眼珠子,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厉衡见他心意坚决,也明白追求之路非是一时之功,於是叹了一口气,以退为进道:“昨日……失言得罪了。然而在下爱慕之情却是真诚,公子既然无心,在下也不忍强求,就当作了一场梦,让它过去罢。”
说著,就在床上抱拳施礼,算是赔罪。
柳睿其实早就又被这几句体贴话说酥了半边骨头,他一面绷紧了脸,而一面又恍惚回想起这数个月来,厉衡对自己关怀照顾,生活起居衣食住行可谓无微不至。他自忖出生以来,又有谁人能体贴至此?
如此看来厉衡说他对己有心,未必不是真话。那麽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也能获得如敖缙身边南雀那般幸福的感觉?
身体竟不受控制地炎热起来,柳睿却反而打了一个寒噤。
他咬著牙提醒自己是在完成敖缙交托的使命,是要向那些纯种鳞仙证明自己的价值,更是……要令敖缙刮目相看。
而至於厉衡,若是能够与他搞好关系,日後便也是提高自己身份的一枚重要砝码。
只是砝码,是棋子,人怎麽会对棋子产生感情!
他顿时对自己有了些鄙夷,却还是有一些轻微的兴奋与期待深藏进了心底的角落。
这之後再过了两天,离宫又恢复了平静。厉衡与柳睿二人表面上的关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然而也只有彼此才能感觉出一些异样。
厉衡恢复得很快,此时已经能下地行走、兼做一些不吃力的运动。然而要真正恢复修炼却还是要再过数日,而这段时间好不容易修炼得来的功体也折损了不少。这几日,柳睿几乎是掐著指头度过的,他只等厉衡身体大好了,立刻让他恢复修炼,至少在春暖之前追回一部分的修行,也好向敖缙做些搪塞。
然而世事难料,就在柳睿最不想见面的时候,敖缙偏就来了。
在人间只不过是半年的时间,然而堂堂的鳞族之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容貌依旧英挺,但眉宇之间的枭戾之气却已消隐泰半;虽然身材依旧高大挺拔,却故意在锦衣外又罩了厚重的红毛大氅,无端端地使人显得臃肿,也正好盖住了他怀里仔细搂著的一件物什。
竟然是一个不过满月的婴孩!
时节正值隆冬,外面一片雪地冰天。不消说是孱弱幼童,就连村野莽夫都会觉得寒冷,然而这婴儿在敖缙怀中却不哭闹,更用一手抓住氅毛玩弄起来。
18
柳睿与厉衡再定睛细看,方才看清楚,是敖缙源源不绝地将自己的真气包裹在婴儿周身,一番体贴绝无仅有。
看著他对待怀中婴儿小心爱护的模样,柳睿心中一个激灵,终於明白了过来。
这孩子还能有谁?自然是那南雀的转世灵童!
只是按照天界的规矩,仙人两次重生之间必不能短於人间百年。如今明明之过了小半年,可见敖缙一定是私自行事。
急忙屏退了旁人,柳睿与厉衡将敖缙请进正堂,又关了门窗。厉衡倒是不觉得有事,然而蛇三公子却忍不住一脸不安与沮丧。
“这是违反天条律例的事!”
他小声纠结道,“龙君岂能、岂能以身试法?若是被玉皇知道,追查南雀死因,追究起来,岂不是要让麟仙们连坐?”
屋内的空气因柳睿的这句话而紧张起来,厉衡很想伸手到他背後安抚几下,却被敖缙投射过来的、一番耐人寻味的目光所打断。
“你不会理解,我也无需解释。”敖缙开口,倒还是原先那种倨傲的态度,“若是玉皇问责,我敖缙自然一手担待;至於这婴孩……”
说到这里,他将那个繈褓小心地放在桌上。
“他是我很辛苦才找回来的,决不容许有人从中作梗。”
这话暗含机锋,说得柳睿脸色骤然暗淡下来。
然而敖缙却并不关心他的情绪,转而对厉衡道:“今夜我在此处停留,翌日便启程前往南海。不知你的修为今已如何?明早本王想要进行一场切磋?”
厉衡尚未置可否,柳睿却紧张起来。
“龙君……”他有些忐忑地回禀,“出了些状况,以至於耽搁了修行,若是比试,恐怕对厉衡大人有所勉强。”
厉衡追问:“什麽状况?”
话在嘴边,柳睿忽然又噤声不语,冷汗沿著脊背流下。
厉衡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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