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俊亭愕然道:“知府大人这是何意?”
张铎沙哑地笑了两声,道:“本府身子尚未痊愈,难以料理政务。如今只是事关重大,不能不出面过问。一应事务还是要监州大人出面料理的,自然该监州大人坐主位。”
于俊亭浅浅一笑。斯斯文文地摇头道:“不妥,不妥。下官只是暂时替知府大人分忧,大人既然到了,自然是知府大人坐主位。”
张铎苦笑着摊了摊双手。道:“你看我如今这副模样,还有力气折腾吗?于监州不要客气了,当仁不让,莫要推辞。”
于俊亭道:“不敢不敢,知府大人面前,下官不敢放肆。”
匆匆赶到的叶小天眼见这两个人假惺惺地在那儿演戏,很无聊地翻了个白眼儿,一旁李经历侧过了身子,小声对他道:“那伙山蛮子蹬鼻子上脸。现在要是不打呢,阖府官吏脸面无光。打呢,一旦打输了就更加的脸面无光。谁愿做这个主啊。你看那张椅子,两位大人先前争得是你死我活,现在却是你推我让,谁也不愿意坐上去,嘿嘿,棘手啊。”
叶小天恍然道:“原来如此!”
知府和监州大人互相谦让了半天。谁也不肯坐上主位,张胖子赖在椅子上不起来。他不肯动,别人就算拉都拉不动他。于俊亭倒是身姿轻盈,瞧她那小腰身,要是来个玩得动石锁的力士,就能让她做掌上舞,可谁又敢去拉她?
于是,二人谦让的最终结果是:于俊亭坐于左侧上首,张铎坐于右侧上首,两人面对面地坐着。至于正中上首的主位则空置下来,会议便在如此怪异的场面下开始了。
张铎神情虚弱,气若游丝地道:“于监州,山苗……野蛮呐,前番官兵吃了败仗,他们就得意忘形、得寸进尺了,我铜仁府已经允许他们在提溪立足,他们还不满足,现在又主动挑衅,掳捕百姓,祸害地方,与提溪司官兵大动干戈,你看该如何是好啊?”
于俊亭用象牙小扇轻轻敲着她白里透红的娇嫩掌心,明媚的双眸睨着张胖子,询问道:“以府尊大人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张铎微微摇了摇头,笑了笑,道:“老夫病卧在床,难以理事,现在铜仁府可是你于监州当家呀,怎么问到本府头上来了。”
于俊亭浅浅一笑,欠身道:“下官如今只是代知府大人……”
张铎双眼微微一张,截断她的话道:“在其位,谋其政!如此而已!”
他的后背慢慢靠回椅上,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本府今日只所以出席,只是因为提溪司长官乃是本府的本家,他把信儿送到本府这里来,本府若是不闻不问,未免不近情理,所以才抱病出面,至于究竟如何决断,还要看你于监州的意思。”
李经历侧过身子,又对叶小天小声嘀咕道:“知府大人这是在将于监州的军呐!当初这些事是知府大人的麻烦,于监州既然要坐这个位子,那就成了她的麻烦,有好戏看啦。
你瞧着吧,于监州若是不敢出兵,以后她就不能嘲弄知府大人无能。她若是出兵,于家能置身事外么?既不能置身事外,纵然胜了,于家也要损兵折将,大伤元气,如果败了,那更是威风扫地,知府大人的困境,便也迎刃而解了。”
叶小天轻轻点了点头,摸挲着下巴,向堂上众官吏轻轻扫了一眼,见大家都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态势,显然是要看这位野心勃勃的女土司如何面对这个难题。
叶小天心中暗忖:“提溪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照理说,没有我的命令,格哚佬不可能节外生枝啊。难道是提溪司对他们有什么挑衅的举动?从人家的盘子里抢肉吃,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于监州出兵,我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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