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燕离陌有心询问,倒是老老实实地让少年替他涂药。
“不是说了吗?我父汗是只已经渐渐老去的虎,他就是一只刚刚成年的猛虎,我二哥,月阔镜台,上次在其克尔城外追杀我的那些人就是他派去的。”
燕离陌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是真正听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撼。这皇宫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那皇位又究竟又多好?值得血浓于水的兄弟如此明目张胆地自相残杀。
“我这次回王都去见父汗,就是将此事告之于他,可是父汗竟然只责骂了他几句,让他向我赔礼道歉就不了了之了,我心中咽不下这口气,连夜就从王都赶回来了,连向父汗辞行都没有。”
许是心中怨气仍然未消,少年涂药的动作一重,燕离陌微微皱眉,却没有表露。
原来这石月国内部,也是动荡不安,纷争四起,与晟轩半斤八两。如果以此事下手,或许这场兵事就可以提早结束,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那人许给自己的承诺可以早早实现了呢?
燕离陌心中一阵悸动,竟然有了几分马上行动的迫切。
“我本来打算入秋就向晟轩开战的,可是现在,如果父汗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将战事延期,看他还偏不偏袒二哥!”
少年稚嫩的话语将燕离陌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心中的冲动也平息了不少。反间计用得好了,可以事半功倍,可是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还是需要细细筹谋才好。
所幸,他遇到的这个九王子,年纪尚轻,似乎除了一身蛮力,骁勇善战之外,并不太擅长心术计谋,反而心性单纯,凡事只以自己爱好为重。这样的性格对自己行事来说,应该会减轻一些阻力。
“你是不是生气了?”朱穆轮见他许久不曾说话,忽然想到他是从晟轩来的,自己却大大咧咧地在说要攻打晟轩的事,“晟轩是你的家乡,如果开战,你还当我是朋友吗?”小心翼翼的语气里有些期待。
“如果我说不是,那你会怎么样,不打了吗?”
燕离陌忽然一笑,如花开月出,盯着面前之人的双眼波光粼粼,晃动了少年澄澈的心。
似乎真地在认真思考,许久,朱穆轮都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一双蓝眸不住转动,一会儿失落,一会儿不甘,或者还有更多的情绪。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燕离陌伸手抚上他的头,像黑色锦缎一样的长发厚实顺滑,“放心,你打你的仗,我找我的人,你不必为难。”
长舒了一口气,少年终于放心些,不着痕迹地拨开燕离陌抚着他的手,语气里有些骄傲和不情愿:
“你不要一直拿我当孩子来看,我已经十八岁了,我有能力做很多事,以后整个荒漠和草原,都要匍匐在我的脚下。”
燕离陌仍然轻笑,转过头去看着远处苍茫的天色,他的神情悠远而宁静。
方才还雄心壮志的少年,偷偷抬眼看了看他,嘴角一勾,又继续低下去为他抹药。
等我真正成为整个荒漠和草原的神,与我并肩而立的,我只希望是你。
月落参横,烛花正明,燕离陌仍然未眠,独倚窗台,对月饮酒。明明在晟轩时,他从不喜明月,嫌月华太过寒凉。可是在这荒漠之上,竟然已经看了数次圆月当空,清辉满地。
“朱穆轮,盛夏暖月......”不知怎地,突然想起少年的名字,初觉怪异,如今倒有几分道理。或许在夜风刺骨的西北之地,月华笼罩周身,确会有温暖之感。
低低的叩门声响起,燕离陌饮下一大口酒,潇洒起身,往外间走去。不枉费他今日白天演的那场戏,也不辜负他等候了半夜,想钓的鱼终于上钩了。
“燕公子。”
房门打开,微笑着站在门口的,是今日替二王子送礼而来的沈珩。
“沈先生来得好慢,离陌都喝了两壶酒了,正想着是不是高估沈先生,找错人了。”燕离陌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恶劣。
沈珩狭长却不显突兀的眼睛里有一道细微的光芒闪过,须臾又浅笑如常。
“沈某的确愚钝,今日在二王子府中与公子初次相遇,不知公子有何求,沈某能力有限,也不知帮不帮得上忙?”
燕离陌闻言嗤笑一声:“若是沈先生执意如此虚伪作谈,不如就回吧,就当离陌看走眼了,良辰美景,浪费在一堆狗屁之言上,还不如睡觉来得清静。”一边说着,他伸手就要去关门。
沈珩一挡,面上笑意加深:“公子莫急,是沈某浅薄了,既然公子如此诚心,沈某愿与公子倾心详谈。”
燕离陌瞥他一眼,转身往内室走去。
“我要见你家主子,你们回去之时,我和你们一同上路。”抛了一壶酒给沈珩,他仍坐在窗台上看着薄云遮月。
沈珩接过酒壶放在手里把玩,闻言轻笑:“沈某能不能多嘴问一句,公子何以确定一定能帮得到我家主子的忙?又为何要帮?”
燕离陌转过头来看他,直视他探究之意不明却意外清净的眼神:“你今日难道没有看到吗?朱穆轮信我,这便是我的筹码。至于原因,我需要一个能给我一切的人,而不是个只知任性妄为的孩子。”
沈珩深邃的眸光一闪,这人竟然说的是实话,完完全全的是实话。在来这里之前,他还纠结燕离陌是否别有居心。可是如今看来,他似乎一点也不隐瞒自己的用意。可也正是他如此坦诚,让沈珩内心隐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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