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墨回到县衙,闷闷不乐。
老陶见而问之。
陶墨不敢提对顾射的种种念想,只说了少妇激佟夫人之事。
老陶听完也是一番感慨,“一切不过妒心使然。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人有七情六欲,就难免爱恨羡妒。只是一念为善,一念为恶,是善是恶,皆由心起。”他说完,又是一声长叹,竟是若有所感。
陶墨道:“老陶,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老陶道:“想到我的过往。”
陶墨好奇道:“怎么样的过往?”他见老陶沉默,急忙道,“你若是不想说,便不要勉强。”
“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老陶慢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暗沉的天色,缓缓道,“我曾经背叛了我的……东家。”
“上一任东家?”
“嗯。”
陶墨道:“你……那上一任东家怎么样了?”
“很好。”老陶露出欣慰的笑,“他夺回了属于自己的家产。”
“夺回?”陶墨紧张道,“有坏人霸占他的家产吗?”
老陶道:“也可以这么说。他这一路走来经历风风雨雨,千辛万苦,可惜我当时心眼皆盲,看不出他的苦心,还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幸好,幸好他没有辜负老……老东家的期望。”
陶墨见他满脸懊恼之色,开解道:“他若是知道你这么想,心里一定会很高兴的。”
“或许……吧。”老陶答得勉强。
陶墨道:“不如你回去看看,兴许他真的原谅了你。”
“回去?”老陶一怔,回过头,幽幽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是,是该回去,不过不是现在。”
“为何?”
老陶嘴角微弯,“我还未看你娶妻生子,又怎能安心离开?”
“这个不急。”陶墨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猛然抬头道,“老陶,你回去之后便不打算回来了吗?”
“这恐怕由不得我了。”老陶苦笑。
陶墨还待再问,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郝果子跑进来道:“崔典史来了。”
陶墨想起自己之前曾派崔炯前往蔡丰源所在的邻县探访,连忙出迎。
崔炯正在花厅等候,看他出来,正要行礼,就被陶墨一把托住胳膊问道:“可曾找到蔡丰源的家人?”
他摇头道:“蔡家早已无人了。”
陶墨黯然叹息。
崔炯道:“我记得蔡丰源来谈阳县并非一人。”
陶墨拍额道:“不错,那客栈老板曾说他与友人同来。那位友人至今不曾露面么?”
崔炯摇头道:“尸体仍放在停尸房,只是若再无人认领,就只能葬去云林山了。”
“云林山?”
“专门安葬那些无亲无友之人之处。”
陶墨想到蔡丰源与自己到底是相识一场,顿时起了几分代为安葬之心。只是他的银钱都交由老陶保管,此事还需他首肯才行,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崔炯对这位县老爷没什么亲近之心,说完公事,也不再逗留。
陶墨暗暗思量如何向老陶开口。
22、祸不单行(四) ...
不过不等陶墨想出对策,郝果子带来的消息已经解决了此道难题。
“冥婚?”陶墨一愣。
郝果子点头道:“佟老爷派来的人的确如此说。佟老爷说佟姑娘终身未嫁,怕在阴曹地府孤独寂寞,难得那位蔡公子也是孑然一身,所以愿意出钱给两位办冥婚,葬于左右。”
陶墨听得出那位佟老爷说什么终身未嫁,孑然一身都是虚话,他真正想的是成全自己女儿生前所愿。这样也好,生不能同衾,若死能同穴,也算得偿所愿。“如此结局,也算不圆满中的圆满。只是不知佟姑娘和蔡丰源是否真的地下有知。”
郝果子道:“你们今生坎坷,说不定能修得来生。”
陶墨讶异道:“你信来生?”
“嘿嘿,所有的和尚,哦不,是得道高僧不都是这么说的?”郝果子道,“想必是有道理的,不然为何那么多人都相信?”
陶墨低头道:“若有就好了。”
“嗯?”
“我爹一生修善,若真有来世,定然能托生个好人家,享一世的荣华富贵。断断不会再遇上我这样的不孝子。”
郝果子见他说着说着,眉宇便带着股愁苦之气,急忙岔开话题道:“少爷,再过几日就是新春,你准备如何过?”
陶墨想了想道:“由老陶做主便是。”
郝果子扯着他的袖子便跑,“我们这就去问。”
“问谁?”
“老陶啊。”
“你知道老陶在哪里?”
“不知,少爷知道?”
“知道。”
“在哪里?”
“……转身,然后向前。”
冥婚本不是什么光彩事,兼之新春将至,佟府这桩喜事办得极为隐秘。陶墨和顾射也是事后收到佟府送来的红蛋方才知晓此事。
此时的谈阳县完全沉浸于贺新春的洋洋喜气之中,佟姑娘也好,蔡丰源也罢,俱被抛诸脑后,再无人提及。
县衙却渐渐冷清下来。
仆役陆续回家,除了两个无家可归的,至大年夜,县衙中竟只剩下五个人。
老陶将留下的两名仆役叫到厅中,为他们另开一席。虽是两桌,却比三个人要热闹些。
陶墨吃得沉默。
老陶和郝果子知他想起陶老爷,都是使劲解数逗乐。仆役原先还有些拘束,后来黄酒上头,也顾不得东家不东家,都放肆起来。
陶墨被他们笑闹了几次,总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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