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有好感了,我会更加肆无忌惮,到时你别后悔便行了。”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别到时后悔的是你自己。让我说,你根本就配不上翊君。”
高锦杰火气又上来了:“那你还说这些做什么,直接带他走便是。”
“你以为我没有劝过?是他自己不肯走的,你想想为什么吧。”
高锦杰立刻哑火了,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什么来。薛明骅做了个深呼吸,语气平缓下来:“小杰,你总不能一直这样荒唐下去吧,能碰到一个值得爱的人,不容易。谁也不欠你的,更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你玩够了回头。”
说罢他拍了拍高锦杰的手臂,起身告辞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巡捕房把电话打到高家,说在一起车祸的现场,抓住了一个惯偷,他声称他开的汽车是在先施公司门口偷的。巡捕房调查了一下,发现这辆汽车是属于高家的,通知他们去认领。高家有两辆汽车,都是德国奔驰,一辆是老爷子用的,另一辆是去年才买的,高锦杰自己开。给老爷子开车的司机老余昨天送他们去百货公司后,就扔下汽车,一起离开了上海。事已至此,高锦杰不得不连夜去了趟巡捕房,把自家被撞得面目全非的汽车领回来,拖到修理厂直接卖掉了事。
虽已不在戏班子了,傅翊君仍保持着以前养成的早起的习惯。周一清晨,起床后,他把自己收拾利落,穿上外套来到楼下,叫大正一起去工厂。房东太太一面数落着儿子让他快点,一面包好两个豆沙馒头放进傅翊君的外套口袋里:“小傅侬等歇,这只猪猡刚刚起来,还没吃早饭。”
“时间还早,不如今天我请大正哥在外面吃早点好了。”
“咯哪能好意思……”
大正从屋子里钻出来,打断他姆妈的话:“小傅,我要吃生煎。”
房东太太在大儿子头上敲了两记,骂了一句“馋痨胚”便不再说什么,进去招呼小儿子起床上工。
在杨记生煎店,傅翊君给大正买了几个生煎,因为一大早不习惯吃过于油腻的东西,只给自己买了碗小馄饨。
“小傅,是不是最近交女朋友了?”
傅翊君正在喝馄饨汤,吃到这句话,险些呛着,他轻咳了一下:“哪有。”
“侬昨天汰衣裳的辰光,一直在唱戏,好像老开心的样子。”
傅翊君连头都没有抬:“我原本就是唱戏的,没事时便喜欢哼两句。”
大正傻傻地哦了一声,继续吃生煎。傅翊君舀起一个馄饨看了半天,又没有食欲地放回碗里。难道自己真这么喜形于色,连脑子不灵光的大正都能看出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值得去开心,仅仅因为前晚高锦杰那两句近似调情的歌词?想到这里他自嘲地暗笑笑,提醒自己别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
到了厂门口,傅翊君吃惊地发现,那里黑压压站了一大片人,都是厂里的工人。有几个女工看到傅翊君,认出他是高锦杰的助理,便围了上来。来上海有些日子了,傅翊君也能听懂一些上海话,可这些人说得太快,又七嘴八舌的,他根本听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但看这些人的神色,已经让他猜测到了事情的真相。很快,打听到消息的大正证实了他的猜测:“伊拉讲是老板已经离开上海了。”
“不可能的!”对于老板这个词,傅翊君脑海里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高锦杰,前天晚上他还带着自己去了外滩的酒吧,当时根本一点要离开上海的迹象都没有。
“有啥不可能,走啊已经走脱了……”
“侬天天跟了小老板,哪能会得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还欠阿拉半个月头的工佃来……”
那些女工的话变得遥远起来,傅翊君看着她们,大脑有些混乱,似是失去了贵重的东西般,心里空落落的——难怪前晚,薛明骅打电话邀请他吃饭的时候,还劝过自己跟着一起离开上海,原来他们早就筹划好了。
“小傅,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楼上还有一堆事等着呐。”傅翊君转过头,李茂堂站在大门里叫自己,他打起精神,走过去叫了声李叔。
“你去把二少爷的东西搬到老爷原来的办公室里,以后他就在那里办公了。”
李茂堂一席话让傅翊君顿时安心下来,原来离开上海的只是高锦杰的父亲,转眼难免又为高锦杰担心,现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他能应付得过来么?
今天这个二层的办公楼里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傅翊君一个人一趟趟搬送东西的脚步声。属于高锦杰的东西其实不多,他没花多少功夫便搬完了。整理那些文件的时候,傅翊君不时从窗口往外看,随着时间的推移,厂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愈发替高锦杰担心。快到午饭时间了,傅翊君看到一辆黑色轿车驶近了厂门口,他认出那是高锦杰的汽车,顾不上穿外套就往那里跑。
等傅翊君赶到厂门口,正看到高锦杰下了汽车,径直走到人群中。工人们看到少东家来了,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都挤在这里做什么,不做工,哪里来的工钱?”显然,高锦杰已经接到李茂堂的电话,知道工厂发生了什么事。
工人们还是没有散,有几个胆大的,问他啥时候结工钱。高锦杰沉着脸看着这些女工:“想要现在就可以给,但你们可要想好了。现在上海人工好找不好找,你们比我清楚。”
看这些人都不吭气了,他转身看着李茂堂:“李叔,叫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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