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吃火锅的时候还是他们三个在一起,也没有往深处想,说实话,其实自己也挺挂记那家伙的,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过得怎样。
一场寒流之后,温度骤降,傅翊君不小心感染了风寒,高锦杰不忍心让他跟着自己跑前跑后,便强迫他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星期。西历新年前一天的下午,高锦杰刚从工厂回到家,便收到周佛海派人送来的请帖,高锦杰接过一看,是上海市政府要在元旦当日,举行一场救济灾民的慈善酒会。
打发走来人,高锦杰回到卧室,只见傅翊君躺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盯着跳动的火苗,双眼有些失神。他走过去拿起掉在地上的期刊,正翻在《王子复仇记》那一页:“看你恹恹的,又在为古人担忧了?不过是作家编出来的故事而已,不能当真的。”
傅翊君收回视线看看他,顿了顿:“我觉得,是性格决定命运。在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注定后面的悲剧了。”
高锦杰坐在沙发边,拂开他额头的发丝:“是性格造成的,也是环境使然,身处乱世,很多时候身不由己。看了这么多外国的戏文,比较出来和中国戏文的区别了吗?”
“我哪有那本事。你手里拿的又是什么?”
高锦杰冷笑一声:“周佛海让人送来的请帖,这家伙又想当慈善家又不肯出钱,拿我当冤大头。”
傅翊君接过来看了看请帖里的内容:“既然是给灾民捐款,谁捐还不一样。”
“你懂什么,这钱还不定装到哪个王八蛋的腰包里了。”高锦杰没有好气地用请帖在对方头上敲了一记,要是按照他以前的性子,早把请帖扔进壁炉了,现在却只能无奈地接受。他搂着傅翊君懒洋洋地躺下去:“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
傅翊君把脸埋在他胸口:“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高锦杰长叹一声,该怎么和对方解释呢?难道说其实只想风花雪月肆意潇洒,如今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本不是自己所愿?还是跟他说说看似平静下的暗流涌动?抑或是只要一步踏错,等待他们的就是万劫不复?
“翊君,昨天阿芬说,过完年打算回家去,她家来信说她母亲身体不大好。这兵荒马乱的,她家又在安徽,她一个女孩子我不大放心,要不你送她回去,等她妈病好了再一起回来。”
高锦杰尽量把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傅翊君还是一下子翻身坐起:“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对一个下人这么关心?莫不是,想让我离开上海?”
高锦杰把他重新拉进怀里,一边谴责对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边腹诽如今这小子真是越来难糊弄了,以后还是让他少看点书为妙。
三十一、高锦杰有些不大明白,以市政府名义办的慈善酒会为什么选在一个风月场所举行,等到第二天傍晚,他带着傅翊君来到了兆丰总会门口,看到停在那里寥寥无几的汽车心里便清楚了几分,如今太平洋战争已经持续一年有余,汪伪政府也是风雨飘摇,捧场的人越来越少,今晚来这里的无非还是周佛海、陈公博,再有就是李士群和他那帮手下。
进去后有侍应生过来接过他们的大衣围巾,高锦杰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两张支票交给负责这次募捐的人员,那人登记过周佛海和高锦杰的姓名及捐款金额后,让工作人员拿过两支绢花别在他们礼服上。高锦杰怎么看都觉得那绢花土气,于是厚着脸皮问工作人员要了两支康乃馨替换了绢花,这才拉着傅翊君进了西餐厅。
作为兆丰总会的会员,高锦杰虽不经常光顾,却也算得上轻车熟路。在西餐厅,两人各自端了一杯香槟,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窃窃私语,可还是有人找了过来:“小杰,你都算是贵宾了,怎么躲这里?”
高锦杰回头一看,又是唐生明:“我算哪门子贵宾?”
“你还不知道?今晚周佛海在南京抽不开身,委托你做他的全权代表。”唐生明示意侍应生送酒过来:“躲也没用,你们这一对璧人在哪儿都是大家瞩目的焦点,我今晚也跟着借借风头。”
高锦杰不禁在心里又骂了周佛海两声老狐狸:“怎么不见你太太?”
“哦,她让老板娘拉走了,一会还有一个慈善拍卖,她说是需要帮手。”
所谓慈善拍卖,不过是汪伪政府里那几个文人的一些字画而已,就算是再附庸风雅,也没有多少人对这些感兴趣,很快拍卖便有些冷场。这时,有人说如果老板娘愿意唱一出,他倒是可以捐一个大价钱出来,这个提议立刻有人附和,还有好事者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京胡。
兆丰总会的老板娘王吉,在嫁给大汉奸潘三省之前,就是上海滩风月场合里响当当的人物,她还是一个京昆票友,和梅兰芳同台演出过。见此情景,她一再推脱,说没有准备,更没有人搭戏,一个人唱难免拿不出手。
“高二少的朋友,以前不是唱戏的么?”
说这话的是宋岩,声音虽然不高,却真就把高锦杰和傅翊君送到大家的视线之下,避之不及。
看到大家都把目光转到这边,高锦杰开始后悔,今晚干嘛要带傅翊君来这里。他顾不上去和宋岩计较,连忙解释:“翊君感冒了,嗓子不行,而且他也好久不唱了。再说,恐怕他和老板娘也搭不了戏,他们都是唱旦角的。”
“高二少太客气了。我最近在学习反串老生,就是不知道你这位朋友最拿手哪出戏?”王吉在徐来的陪同下走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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