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床头的毛巾。手指无法控制,他用手背压着毛巾想拖拽过来,试了几次,手臂微微颤抖任然徒劳。真是没用,他有些懊恼,只能用蜷缩的手指慢慢帮青年抹去汗珠。
“哥……”
“恩?怎么了?”
“我……我还要去……送饭……”
冰凉的手抚摸着他的脸,手指蜷蜷握着不能伸直。就是这样一只废手,轻轻抚慰了魏家承焦躁的心。
“睡吧,你在发烧,今天就不去了,好好休息。”何沁远轻声安慰,只觉得青年手掌用力捏住他的左手,生怕他跑了似的。“我不走,哪也不去,你好好睡觉。”
青年摸着竹节一般的手指,很快入梦。
何沁远看着魏家承的睡颜,心口悸动,终究是舍不得,放不下,苦了别人,害了自己。
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
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
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
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
——仓央嘉措
☆、25
25
夜幕落下,万事俱休。黑夜静谧,好似没有了生命的色彩。
魏家承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他又做梦了,梦到了何沁远。有一种身中剧毒的无力感,没有退路,甚至没有解药。
他苦笑着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猛的打开台灯,把他自己吓了一跳,那不是梦,何沁远,真的是何沁远。
那人趴在床沿,灯光打在脸上,苍白的肌肤仿若透明,熟睡中都是眉头紧锁,额头有些细碎的汗,一些顺着额头滚落,挂在浓黑睫毛上,看着脆弱可怜。
魏家承不敢相信,确认般轻轻触碰了一下何沁远的脸颊,热的,活的。他难掩激动,抬起手抹去了那人睫毛上的汗,拂去额头的汗珠,帮他捋平眉间的痛苦。
何沁远睡得并不安稳,魏家承摸他额头的时候他就醒了,他睁开眼道:“你醒了?烧退了?”他撑着床沿想坐起来,刚抬起一点身子,腰背锥骨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倒回床上。
他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没感觉的部位他不清楚,可是有知觉的部位提醒他目前的状况很糟糕。他的肩膀已经僵硬,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左手已经麻木,骨头里仿佛无数的蚂蚁在慢慢啃食他的筋骨。长年与病痛相伴的他,也忍不住长长的嘶了一口气,发出压抑的痛呼。
魏家承从震惊中醒来,赤脚跳到地上,一把扶住那人颤抖的身子,急道:“哥……你怎么在这?”
迷迷糊糊想起来,头痛欲裂的时候,他好像给何思源去过一个电话,他说:“何思源,我组织不了哥……但……让大哥回去前……来我家……带着我的骨灰……一起回……”他以为做梦呢,原来真的打了这个电话。
当时何思源吓了一跳,问他:“你在哪里?在家里?”电话那头发出了痛呼呻/////吟,急的他大叫:“你小子苦肉计了?懂了!我马上把大哥弄过来,留住大哥靠你了,记得留门。”
签拆迁合同的时候,何思源去过几次魏家承的公寓,距离不算近,他得赶紧了。
于是何思源特别夸张冲进何沁远房间,好像世界末日就快到了,表情哀痛,演技浮夸。何沁远正坐在轮椅上给淑雅喂鸡蛋羹,“哐”的一声门响吓的屋里两人一哆嗦,淑雅当场就吓哭了。何沁远放了碗,费力把淑雅抱起来,靠在怀里哄,“淑雅乖,不哭,二叔逗你玩呢。”他抬头看向表情千变万化的何思源厉声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看你把淑雅吓得……”
何思源道:“哥!魏家承不行了!”
何沁远心头一跳,差点手软把淑雅松了,赶忙用力往怀里抱紧,急道:“不行了?什么不行了?我不是打电话给三叔了吗?没去医院治疗?他的眼睛不是好了吗?怎么头疼还那么厉害?”
何思源道:“哎呀,那牛脾气你不知道?在家呢!刚才电话里,我听到他还在吐,说让你把他骨灰带回老家,造孽哟!”
于是何沁远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魏家承心里想:何思源………干的漂亮!
他想扶着何沁远的身体坐直,动作太猛,让怀里的人身体颤动,失声痛呼:“轻点……疼……”
何沁远其实一直没睡踏实,魏家承一直握着他的手,让他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伏着。时间慢慢流逝,身体渐渐石化,僵硬的好似不是自己的。明明是石头做的身体,为什么会留着痛觉?他在电流一般的痛苦中,感受着青年的指腹摩挲着他的手心,真是一剂最好的安定,霎那间让他拨开所有痛苦,感受着彼此肌肤的温度。
躲了这么久,身心俱疲。
僵硬的身子被魏家承强行扶起,脆弱的神经再也扛不住排山倒海的压力,身体开始颤抖。
有预料之中,也有预计之外。
他不想在魏家承面前丢脸,可是还有什么能够让他长脸?在他看来,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堪。
青年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阻止着它们嚣张气焰,双手环着他的腰按揉,让他以舒服的姿势趴在自己肩头。
“哥,你放松……放松……”
青年魔咒一般的话语在他耳边回荡,他竟然就真的开始放松,呼吸着青年的气息,面红耳赤。
为了完整的呈现在青年面前,他穿着假肢,可是有什么用?假的就是假的,身体难受痉挛的时候,它依旧踏在踏板上,毫不关己,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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